她似乎一直没有睡着,时不时地翻身,衣服和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她又一次翻身后,裴颂听见了她微哑的声音:“炉子是不是灭了?”
裴颂睁开了眼,侧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躺在榻上,脸在漆黑中看不清,可那双眼亮得像星星。
“没有灭。”一直在烧着,可裴颂知道她这样问,一定是在不舒服。
外面的潮气透过木头门窗渗进来,一个炉子很难完全去潮气,他想等过两天找个更好的房子给她住吧,山上潮气太重了。
她没再说话,但那双明亮的眼一直没有闭上。
“要涂药膏吗?”裴颂没忍住问,是疤在痛在痒吗?
“涂过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点点鼻音,听起来像是她也变潮湿了:“不管用。”
她的眼睛轻轻眨动,在漆黑的房间里像是要哭一样。
疤痕的痛和痒,裴颂很清楚,他手上的疤痕在小时候每一个晚上都痒的他睡不着,后来筑基后才好起来。
那种痛痒是药膏止不了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把药膏拿来,我再多涂点试试。”
“好。”裴颂起身将桌子上的那瓶药膏拿了过去,打开盖子递给她。
她坐起来,黑色的长发垂在素色的里衣上。
她没接药膏,只是将黑发挽到身前,低下头,伸手直接从裴颂的手里挖药膏。
裴颂看见她并拢的双指挖出了白色的药膏,慢慢涂抹着她后颈上长长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