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见她乌眸明澈,神情平和,颔首:“去吧。”
明婳便离开了。
看着那道翩翩离去的背影,裴瑕眉梢轻动。
他这位小太子妃,倒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上午哭成个泪人儿,仿若一朵被暴雨打湿的孱弱梨花,随时都会凋零坠落。未曾想哭过了睡一觉,竟然自己就调节好了。
一时间,倒显得他这位夫君毫无用武之地。
她不麻烦他,这是好事。
只是不知为何,再次拿起书册,思绪却频频飘去书房的方向。
她已经开始作画了么?
这次画的是什么?
山水、花鸟、人物?
相较于外间男人的心思浮动,明婳却是难得的全神贯注。
大抵生离死别是创作的养料,今日与亲人生别,她画思泉涌,下笔如有神。
画的是在灞桥送别兄姐的场景,枫叶遍染,草色苍茫,滚滚烟尘里,车队渐行渐远,唯有马背上回首的男子,趴在车窗招手含泪的女子,是整幅画中最鲜亮的存在。
明婳废寝忘食地画,就连晚膳也是宫人来请,她才察觉到天色已黑。
不知不觉,夜更深了,明月高悬,裴琏也放下手中书卷,来到书房唤她就寝。
隔着菱形花窗,却见黄澄澄的烛光下,那素来娇媚活泼的小娘子站在画桌前,乌发高盘,双袖绑起,左手撑桌,右手执笔,嘴里还咬着两支画笔,正弯腰描画。
姝丽眉眼间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沉静。
“殿下,您怎么在这?”
采雁正从屋内出来,见着窗前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不禁吓了一跳。
这声响自然也惊动了画桌前的明婳。
她一偏脸,就看到窗前的男人,微微一惊,嘴里的画笔也险些掉下来。
裴琏看着她这副呆愣愣的模样,浓眉轻抬。
这才是他印象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