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舟沉默一会儿,平静道:“今早未国传来消息,未王去世了。”
我后背一僵,缓缓看向他那身素衣。
“我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他——过了今天,就是十七年了。”
李牧舟失神地望着虚无的前方,“我做另一个人已经十七年了,午夜梦回时,往往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我这一生,有三个母亲。生身之母生我时难产,折腾了两日一夜才诞下我,从此对我厌恶至极,独喜长子,为了我这个大哥成为天下霸主,她不惜将我流放异国,视我如棋子;翙懿娘娘怜我孤弱,待我事事周全,可说到底是为一份责任;至于太后,倒是拿我当亲儿子……”
他短暂而天真地笑了一下,“可惜,她真心疼爱那人,也并非我李牧舟。”
他静静地述说着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的故事,如同一个被遗弃良久的孩子。
我用仅剩的力气撑住身体。
原来有时候苦肉计不用见血,也可以让人心疼得没了边际。
李牧舟叹气:“真的不愿与我说句话么?”
“我来,不是听你说故事的。”
“也罢,钟了你是铁石心肠。”李牧舟无可奈何,抬手抚摸龙座上金灿灿的龙头。
未已,他嘴角一挑,噙出闲闲笑意:“除夕之夜天寒地冷,不如进来取取暖?”
话音落,一阵冷风从后袭来。殿门以极快的速度开阖,一开一关之间,我身畔多出一个人影。
看到来人,我本该安稳的心猛地沉沦下去。
因为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寒光泫溢的剑。
身畔之人直视龙座中人,眼神也像一把剑。“相识多年,从来不知你耳力这样好。”
李牧舟眼神锋利,一改片刻之前的萎靡,笑道:“我耳力不及,只是鼻子灵通,闻到了你身上的檀木香。相识多年,复尘喜欢的一直没有变过。”
一身冷气的胥筠声音更冷:“有些东西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