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梧轻柔问:“什麽事情?”
于山君,他总是愧疚的,尤其是苏老大人的事情后,他愧疚到说话大一点都会自责。
他给山君带去了太多麻烦。
兰山君便下床,提着那盏钟馗除妖青瓷灯走到了他的身边。她坐在里屋的月拱门处,与他只有一臂之隔。
上头的珠帘摇摇晃晃,在笼灯之下散乱出一根根折起来的长条。有几根晃蕩在郁清梧的手上,将他的手四分五裂隔开,像极了他此刻的心。
兰山君就道:“我在想,我从前竟然从不曾想过,朝廷是有问题的。”
她出身微末,一点一点走到现在,所想要的,不过是吃饱喝足。
她也曾见过死人堆。
“我们那里,一年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冬日里饿死一些,夏日里热死一些,但老天保佑,没有干旱和洪灾,没有把一个镇子上的人都杀死。”
“再就是病。一旦有病,便谁也不会治。活着是老天开恩,死了就是命。”
老和尚就是这样死的。
他是病逝的。
“若是我当年有银子,他其实不会死。”
但死了,也不会怨恨朝廷。只怨恨自己没有存银。
她也曾看过养马的人家卖儿卖女最后终究死绝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