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这幅熟悉的美人图,一时又想不起倒底是在哪里见过图中人,独自纳闷。
也许是我半天没作声,皇甫文玥凑了过来,看见我手中的画,也呆了片刻,却又没说话。
“公主认识画中人?”凭直觉我知道她应该识得画中人的,否则她不会呆了片刻。
考虑再三,她开了口,仍是有隐瞒:“你还是自已问皇上吧!”
让我自己问他?有什么不可以讲的吗?“那我不问了。”默默将画重新卷起,系紧系带,将其放回原处,随手又抽了一幅,哪知打开一看竟又是先前的美人,只不过由坐姿换作了站姿,图的右下方仍是两句题诗。接下来打开的两幅之中有一幅仍是这位美人!真是晕透了,难不成这一堆画里大都是这位美人了?不看了,看了郁闷!相较皇甫文玥和小文喜雀跃无比的心情,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用了这么多笔墨去描绘这位美人,想来这人对他极为重要。原本是与我没关点关系的事,我竟然不高兴!意识到这一点,我真想自己抽自己一个嘴巴。
凭窗望雨,阁楼下的梅在雾气里飘散着几丝香气,想是有些梅花已开了。“公主,你和小文喜继续在这里赏画吧,我先回宫了。”
“这就走了啊?”皇甫文玥咧着嘴,面前摆着一大堆打开了的画,听我说要走,一时手忙脚乱,画卷落了一地。小文喜在一边任劳任怨地拾掇着,不时歪着脑袋看我。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宫了,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
她原本是无意的,没想到让我看到那些画,见我坚持要走,也没好拦我。带着春菊走在回宫路上,我使劲在脑海里搜罗着倒底在哪里见过画中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怪哉!不过,皇甫文昕的文才也是极出众的,那画就是最好的证明。
经过一阵七弯八绕,我竟带着春菊走到了正清宫前,心想反正路过了,不如进去探访一番!叫了门,宫女将我和春菊带了进去,由于已登门去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了,宫女也没有专门去提前通告。等我们进殿时,才发现方昭仪正在仔细地描绘一幅早梅图,笔底功夫真是了得!待她题了字,停笔后才惊觉我在一旁。
我行了礼,将目光从画上移到她的脸上,灵光一闪之后骤然明白,她与那画中美人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以及下颌部分!怪不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原来是人有相似!可是,那画……我便有了些不明白。
见我盯着她看,她‘扑哧’一声笑了:“沐彩女怎么看入神了?”
我只好移开眼光,重新去看那幅生动之极的造诣之作,果然是才女,字画均为一流。“是娘娘作的画太好了,所以看得入神了。以后还要向娘娘多多请教才是!”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我心里暗笑自己那奇烂的才情!
“要是你喜欢,这幅早梅图就送你罢!我也是闲来无事,即兴涂鸦!”她说着就将已风干的画卷起,递了过来。
我心想,这敢情好,我正要找方法要她笔迹呢!她这么大方,我也不好意思不要是不?索性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接着又在她的正清宫瞎坐神聊一阵,我才拿着手中的画,掖着心里的小算盘,高兴地回了正文宫。
[第三卷 凤飞于天:第五十五章 笔迹(上)]
夜幕与冷笼罩着整座正文宫,诺大的一个宫殿人实在太少,安静得连一跟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宫灯盏盏,殿园里光秃秃的几颗槐树一动不动地伫立着,空空的枝干像几只狰狞的枯手。寂寞的下弦月冷冷地挂在当空,没有一颗星星,风吹动着我的衣摆,呼啦啦地响个不停。我缓缓步入殿门,冷咧的风才稍稍减弱,压抑不住的欣喜将一整殿的泠清点燃了。
有了怀中这幅画,也许就有了转机呢?也许那些可怕的真相就会被撕开一角呢!确实应该高兴!我这么想着,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它,走进寝殿里去,打算放起来,明早送去风杨那里与密信核对一下。
寝殿里暗暗的,没等春菊和华湘撑灯,我就摸着进去了。
“我等你很久了!”皇甫文昕声音有如鬼魅一般响起,把我扎实地吓了一跳,身体撞到了墙角的花架上,盆景直直落下地来,接着是瓷器落地的声音,换作现代这些都是价格连城的古董呢!搞什么,一个人坐在里面想吓死人啊?华湘也是,怎么天子驾到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不让点灯?黑咕哝咚的,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真是的。”终于知道我的坏脾气都是怎么炼出来的了,都是这家伙给逼出来的!
华湘终于撑了灯。黑暗之中的我和他在昏黄之中见了面。他臭着一张脸,说话阴阳怪气:“云儿,巫盅案你别查了好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有着同重磅炸弹一样的威力,愣是将我轰晕了。我听错了吗?他说让我别查了。我呆望着他的脸,心里在一笔笔描绘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小山一样耸起的鼻子,多完美啊!
“听到了吗?我让你别查了。把你手中的画给我吧!”什么意思?他的话透着不容我反抗的威严,虽不是以帝王身份在与我讲话,却含了三分权术与欺迫。
“如果你不让我查,那当初为什么让我进宫?如果你让我背着黑锅活一辈子,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做不到,我必须查,除非我死!”以死为箭,我的天子,你还是会阻挡我吗?或者你已经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只不过要我甘心入宫下了个饵而已,对吗?万民仰望的皇上?双眼微微眯起看他,得到的讯息是他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