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如细沙滴漏般富有质感韵味的声音依然在凌雅耳边缓缓响起。

“凌雅，你长大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妹妹，知道了吗？妈妈，妈妈以后就不能常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妹妹。”

“嗯。”凌雅懂事的点头。爸爸去世了，妈妈还得工作养活她们，所以以后妈妈会很忙，会忙得没有时间来照顾妹妹，妹妹以后由她来照顾。

“凌雅，你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么？妈妈还有一个爸爸和哥哥，也就是你的姥爷和舅舅，过几天，我就会让舅舅过来，你要跟着舅舅吧，舅舅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也要听舅舅的话。”她没脸去见爸爸，只好打电话给自己的哥哥，希望哥哥看在兄妹的情分上，会代替她照顾她的一双女儿。

“嗯！”凌雅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爷娘舅大，听舅舅的话也是应该的，她从前还抱怨过妈妈，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他们家没亲戚可走呢，现在多出来一个舅舅，应该高兴才对。

妈妈见凌雅这样回答自己，便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凌雅，妈妈当初是不顾你姥爷的反对，硬是与你的爸爸结婚，那时候啊，年少痴狂，竟然还真不顾你姥爷的威胁，闹得与你姥爷僵持得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苏瑾惨白的脸上，浮上一丝因回味当年的幸福而生的甜蜜的红云，“可是，妈妈不后悔，既然是自己的爱人，哪怕失去全世界，我也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是我的全部，失去他，让我拥有整个世界，也毫无欢乐可言，既然没有欢乐可言，那我为什么不勇敢的去爱呢。”

对爱情的痴迷与奋不顾身，这一点，她和思雅都很像妈妈，也可以说，她们都像自己的父母，是痴情的种。

“凌雅，妈妈是爱你们的，妈妈也很爱爸爸……妈妈犹记得当年与爸爸的海誓山盟……凌雅，等你长大了，你也要找一个像你一样爱着他的人，相处相守一生，这样才不会有任何遗憾……”

妈妈最后一天对她说的话，无疑像是一把尖锐的刻刀一样，在她的心海里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永远的永远的长存在她心底……

不知道被妈妈抱着说话说了多久，凌雅感觉自己饿得有点心慌意乱，妈妈就给了凌雅一张钱，让凌雅自己出去买东西吃。而苏瑾早就给哥哥打了电话，哥哥应该很快就能赶到了吧。她撑着脆弱的身体，伏案写了些什么东西。

思雅一觉睡醒，就看到姐姐在自己眼前手里拿着钱，她乐呵呵的跟着姐姐一起出去买东西吃。阿姨跟在后面，只感觉孩子还是单纯一些好，睡一觉起来就会忘记自己方才的疼痛，不像凌雅那样低沉阴郁的，其实什么都知道，那才是最痛苦的。

哎 (13)

到外面闹了一圈，思雅和凌雅都累了。她们就窝在一个房间的小床上睡了过去，这一夜凌雅也睡得很沉，但梦中，却净是些让她感到恐慌的画面。

苏瑾面对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大哥，她感激的对大哥说：“大哥，很感谢你能来。”

大哥见到妹妹那样飘摇着就要倒的身子，也不忍心再说些指责她的话，心疼得要死。“妹妹，你这是说的哪些见外的话，我们是兄妹，我倒是要责怪你，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都不打电话回家！”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妹妹，那段时间，翻天覆地的找妹妹，虽然知道妹妹长大了会懂得照顾自己，可依然伤心绝望了数日。

“哥。”苏瑾低头惭愧道，“我没脸打电话给你。”

“唉！”大哥无可奈何的叹气，妹妹的固执与任性，他从她出生起就知道了，“老爷子现在也想开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去，就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也是知道的，老爷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只要回去道个歉认个错，就没事了。”

苏瑾温雅的对自己的大哥笑道：“大哥，爸爸那里算是女儿的不对了，这些年难为你了，女儿不孝顺，所有孝顺父亲的事情，都由你一个人做了。”

“妹妹，你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呢？”苏灿看妹妹的笑容还是从前那么纯朴秀美，转而安慰道，“小谨，你……你真的不要紧吧，我知道你和妹夫是相爱的，你和他。唉，算了，哥哥也不想多说了，你就节哀顺变吧，还有两个女儿在那里。”

“嗯。”苏瑾垂下眼睑，“过几天，你先把孩子带回去给爸爸见见吧，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我再过去，这样的话，爸爸会容易接纳我一些。”

“嗯，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苏灿点头赞成，“我这两年都没生出个种来，老爷子怕是想孙子孙女儿想疯了的，表面上不说而已。你放心，有思雅和凌雅在，爸爸一定会打开心结的，那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我想爸爸早已看开了。唉！你没见到爸爸想你时，那种老泪纵横的心酸样……”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苏瑾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带着忏悔，带着辛酸，带着自己那颗不舍的心，她心意已决，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更改她的决定的。

翌晨。爸爸占满鲜血的脸被医院的护士阿姨清理干净。他们将爸爸的遗体送了回去。爸爸是农民出生，虽然爷爷奶奶在多年前因为意外事故双双而去，但在乡土里生活过的人，都秉承着落叶归根的思想。

葬礼上，显得凄清而惶凉。孑孓的墓碑前，除了阿姨和叔叔，再也没有其他外人，其他的人，都是爸爸久未谋面的乡亲们，妈妈不认识。凌雅和思雅自然呀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