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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她只有一句“好”。纵使他的要求让她再难堪,她依旧勉为其难办到。有仇报仇,他一直觉得是她夏家亏欠他的,可是为什么,在她猛地扑进他怀里,挡下那一刺后,他感觉到的不是报了仇的快乐,而是心痛、是悔不当初?

夏绅有错,他很确定,确实是夏家辜负他们曹家在先。但现在他开始在想,那跟她有什么关系?除了夏绅是她爹之外,她做错了什么?

没有。

她半点错也没有。

曹震起身将香束插在铜炉里,旋即跪回原位。

“还有计家的事。爹,孩儿以前一直认为,只要能兴盛咱们曹家家业,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权宜之计,都是理所当然。但仔细一想,孩儿这种做法,跟当年夏绅背叛咱们家,又有何不同?”

刚才,他依着夏云的要求,放走了计伦。

并不是对计伦无怨,而是他从夏云身上学到了一点——冤家宜解不宜结。

何况,他绝非无错。

当初他若不贪着计老爷的帮忙,坦然拒绝亲事,今天计伦也不会寻上门来,要他给个交代。

真正无辜的人是夏云,她却能做到毫无怨尤,包括他对她的伤害,她不但全部包容,还拼了命保护他,并且告诉他,她喜欢他。

曹震啊曹震,你真的是输了。他闭上眼睛流泪。

他从怀里掏出她绣给他的香囊,轻轻放在供桌上。

“爹,您瞧瞧这绣,多精致,这萱草简直就像从泥地上拔起栽进去的一样,您就晓得夏云这姑娘多慧心巧手——爹,听了孩儿这番话,您一定知道孩儿想说什么。夏云是孩儿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其实孩儿老早就明白,孩儿喜欢夏云,可是孩儿就是倔,非得要等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孩儿才肯承认……”

案上,被袅袅香烟熏黑的牌位高高俯视,他深吸口气,虔诚一拜。

“所以,孩儿在这儿跟您请托,您别带走她好吗?”

牌位无话,默默注视他跪在跟前的曹震,一刻钟接着一刻钟,一个时辰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日正当中,柯总管来寻,他依旧跪在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