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门的全秀一瞧樊康身上打扮,仍旧是早上那袭湖水般湛蓝的衣袍。“大人,看您样子,似乎不打算过去?”
“我过去做什么?”樊康一瞥自己仍被裹得牢密的伤臂和伤腿。要不是月前在雁门受的箭伤至今仍未痊愈,他又怎么会乖乖躺在这儿接受这劳什子安排?
这门亲事樊康不是不晓得,但就是懒,没兴趣。每回胞姊提议要帮他娶亲,他老以军务倥偬为由,一路拖到了而立之年。
但这一回他返乡养伤,樊湘芩一见机不可失,眼泪口舌齐使,硬是说服了他派人下江南迎亲。
“不行呐!大人,无论如何您得到前厅露个脸,至少也让御史夫人瞧见您过去了,不然御史夫人怪罪下来,小的哪担当得起?”全秀好言相劝。
樊康气不打一处来。“这将军府到底谁是主子?你对她唯命是从,对我的吩咐眨眼就忘?”
“不是这么说的,大人。”全秀主动抬下主子仍不便行走的伤腿,捎给他支撑的木拐杖。“您不是常说,君子量大,您就看在御史夫人也是一番好意,睁只眼闭只眼依了她算。”
“睁只眼闭只眼……”樊康一张脸拉得老长。“打从我回京养伤,我就觉得我一双眼像瞎了一样,只能任你们这群小人摆弄。”
“是是是……”全秀一边陪笑。“今天是大人大喜之日,大人说什么都对……”
樊康来到堂上,发现正在拜天地。因为他脚伤不便,所以大礼仍是由他的副将何硕替代行礼。
樊湘芩远远看见弟弟,朝他笑一笑,表示欢喜。
杵在暗处的樊康一直板着脸。他不笑的时候,常让人觉得他凶,可只有相处过才知道,这个猛汉子藏着一颗柔软心。
他直勾勾瞪着新娘子,讶异她的娇小。樊康双亲都是身高腿长的北方人士,尤其是樊康,昂藏八尺身材往人堆一站,直可叫鹤立鸡群,想不看见他也难。
他比拟了下,何硕站他身边,大概到他耳朵——他再往下估量,冷不防抽口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