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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天鹤察言观色,一下解出马野龙心思。

“我知道马大哥不相信我,认为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被掳来的人不吵不闹就算了,竟然还帮掳匪想办法,但我就是这个性,我来常州这几天,把分号里的账册大概看了一遍,发觉我们跟马大哥往来已久,您也一直是有借有还的好客人——”

“废话!”马野龙大掌一拍。“我马野龙向来说一是一,从不食言,要不是这场马瘟弄得帮里无法安生,我也不至于——”起了歹念。马野龙忍住底下话没说出,但黝黑的脸上清楚可见他的不甘愿。

韩天鹤点头,他可以理解。世道就是如此,运气差的时候,一文钱也能逼死一条好汉。

“我明白,所以我才想帮马大哥您。”他说的恳切。“当然,我也会提出适当的帮助,埠康再借您十万两,归期由您自定,且无保无息。”

“用十万两换一百万两——”马野龙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会答应?”

“我赌您会答应。”他坦然直说。“眼下十万两,您可以正大光明告诉全天下人,这款子是您马野龙用您信誉借回来的,而且只要您把我送回埠康,我立刻能提出现银,解您燃眉之急。但一百万两——说真话,埠康虽是钱庄,但筹起来仍得费上十天半月。小弟斗胆说一句,马大哥底下人,还挨得住吗?”

马野龙眯着眼睛看着他。“我看,你是舍不得花那一百万两吧?”

“是。”他不避讳。“但另一原因,也是不想马大哥背上掳人勒索的罪名。”

后边这句话,教马野龙沉吟许久。

马野龙长韩天鹤十来岁,靠的是精湛养马训马的功夫,才闯出今天成绩,就算土里的竹根也想往上发芽,有谁会希望自己越过越堕落,好好的善良百姓不当,净当个匪贼?

只是白花花的一百万两银,一得手就是一辈子的衣食无缺,实在是个颇大的诱因。

韩天鹤心里虽急,但表面仍旧一派安适。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马野龙幷不是贪到骨子的人。只要有机会让马野龙东山再起,他不会甘愿当个匪贼。

当然,最坏的打算,就是等杭州送来一百万两帮他赎身。

“我考虑考虑。”马野龙说。

这一考虑,又是两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