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阙诗为李白所写,段柯古本是想自作几首,但一读到最末两句,他便知道,这就是他欲倾诉的心情。

对他来说,每日醒来睡去,都是莫大的折磨。他每天都盼着信差过来,可同时也提心吊胆,深怕信里说的,是他无法承受的噩耗。

我心上记挂的人儿啊,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幽幽叹息,转而取出于伯先前写来的信,一字一句慢慢读,彷佛想藉此熟悉如意的一切。

前日信上写到,如意的形貌瘦削了许多。婢女说,看起来好像快消失了一样。

不……

他闭起眼,满脸的痛苦。

定然是这样,算算,她已昏迷半月有余,不能嚼食,只能喂她喝些米粥,如此折腾,要她不憔悴也难。

当初抛下她独自来江州,这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段柯古一望案上一角,那里正搁着如意亲笔题写的割烹子。他指掌轻轻抚挲,每翻一页,他心就多疼一会儿。

老天到底要折磨他们到什么地步才甘愿?他真想问问老天爷,明明幸福就已经在眼前,它为什么又狠心将它收回?

难道非得受此折磨,才能证明他的情深意切?

思及此,他脸上不禁流下两行热泪。

“大人。”师爷突然过来敲门。““小莲庄”捎来信了。”

“拿进来。”段柯古猛一吸气,掩袖抹一抹眼泪。

年约四十的师爷欠身走入,恭敬地将信箴送上,一边提醒:“大人,明儿您跟城里盐商见面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了……”

段柯古哼哈回应,压根儿没在听师爷说话,打开信箴一读,只见他重重深锁的眉间,忽地松开。

“快!师爷——”他倏地大喊:“快帮我备车,我要赶到扬州去。”

师爷一脸惊讶。“等等等等……大人,您明天的宴席怎么办?下官都跟人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