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一瞟他侧脸,又看看自家小姐,原本开启的嘴巴又立刻闭上。

这时的时恬儿正拿着杓子尝醪,两人都听见她说:“恐怕还得等上一天。”

直到她纤丽的身影消失在窖底,江叔才又说话。“小姐是我们酒窖的瑰宝,堪称是百年一遇的酿酒高手。”

宁独斋回头看着江叔,表情掺杂着不信与疑惑。

“难以置信。”他摇摇头。并不认可江叔的话,因为不合常理。一个才十八岁的姑娘,说难听点,他吃下的盐巴都比她吃过的米多,她会有多大能耐?

江叔唇角一勾。“几年前,我跟少爷初听小姐的意见,我们也都以为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可事后发现,我们错了。小姐十五岁那年,少爷给了小姐一批米跟几个缸子,教小姐别老是说,要就酿出足以服人的酒。整整三个月,从洗米蒸米到酿造,小姐全不假手他人。开头我们还当笑话看,可当粗酒滤出来那一天,被笑话的反而是我们!”

“酿得很好?”宁独斋问。

“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棒的酒。”江叔吁口气,那难以言喻的美妙,至今仍深烙在他喉咙里。“汗颜,我们窖里加一加三十人,竟然还抵不过小姐一根指头。对了,四爷尝过『春莺啭』没?”

说起“春莺啭”,宁独斋双眼立刻放光。“刚才喝过。恕我直言,我认为『春莺啭』,比你们精心酿造的桂花酒还好上数倍。”

“您说得没错,『春莺啭』确实比桂花酒好。”江叔停了下才又接口:“您知道,『春莺啭』就是小姐当时酿的酒吗?”

宁独斋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形容。“你是说,她十五岁酿造的酒——就是『春莺啭』?!”

江叔点头。“我们窖里的酒酿好到能卖,最少得贮上两年——您自个儿算算时间,『春莺啭』是不是刚好合了这条件?”

是,他很清楚时家的酒向来得陈贮才能卖出——这也是“桂花酒”之所以醇郁过人的主因。

“我知道您很难相信,换作是我,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信。”江叔加重语气。“可是想想也对。打小姐学会走路,每天都可以在窖里看见她,我们几个酿工,包括少爷酿酒时常犯的错,小姐全都一清二楚。当少爷一给小姐机会动手,小姐特意不重蹈覆辙。您想得到吗?粗酒酿好之后,少爷和我们几个人一喝,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等『春莺啭』陈贮出窖,少爷一尝,二话不说,立刻要小姐接下大酋职司,由她领头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