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宁独斋黑得惊人的眸子,时恬儿突然认出他是谁。“您是——四爷?!”

宁独斋有些惊讶,六年未见,她竟一眼就认出他来。“想不到时小姐还记得我。”他躬身一揖。“我是宁独斋。”

“瞧瞧我这双眼,”一旁的掌柜惊呼。“竟然认不出您是四爷!真是真是,四爷您大驾光临,小的们怠慢了——”

望着虎目浓眉,长得黝黑狂野的宁独斋,时恬儿心跳快得有些不象话。她飞快扫过他全身,发觉他跟六年前差距不大,只是变得更壮。纵使隔着衣裳,依旧能瞧出他宽阔的胸膛与结实的臂膀。挺立在墨黑浓眉下的,是一管刀削般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瓣总是深思地紧抿着。

打从十二岁第一次见他,她心里就想着,传说中能勾人心魂,教人神魂颠倒的酒神,肯定跟他长得一模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提醒自己收敛心神,垂眼轻轻一福。“哥哥生前时常提起您,他总说您是他难得一遇的知己。”

“时大哥的事,我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宁独斋轻轻叹气,目光突然落到左侧墙上。“酒牌全拿下来了?”

时恬儿点点头。早先墙上,一直挂着十余张酒牌,如今全空了。

“县衙大人下令,事情未查明之前,不准我们开窖卖酒。我跟官府争了好几次,就是说不通,现下铺子只能靠卖饭菜勉强撑持——啊,”她突然想到。“我太失礼了。四爷一路赶来,我却只顾着说些丧气话。掌柜,快备桌好菜,送到后头敞厅。”

“是是,”掌柜躬身行礼。“小的马上准备。”

她朝屏风后边一指。“四爷,这儿走。”

宁独斋跟在时恬儿身后,一边怀念地瞧望左右,他对此处印象颇深,时家酒铺传到时勉、时恬儿手上,已是第五代。百年相传的屋宅,想也知道搁了多少雅致古朴的好东西。

屏风之后,是时家人起居休息的住所。酿酒储酒的酒窖在铺子旁边,穿过一条窄巷就是。

时恬儿推开敞厅大门,一旁佣仆已沏好香茶。她亲自将茶盅端上。“四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