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师父要他接镖局走镖,成。但他也立好了规矩,凡他走完一趟镖,他便要出堡到其它地方休息个几天,谁也不得阻挠。
早先宁可老人还会念他几句,说他几个师兄弟没一个像他这么贪玩不负责任。可宁离苦从小我行我素,师父的抱怨他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放在心上。
久了,大伙也只能被逼着习惯成自然。
“是,三爷慢走。”小厮应声。
宁离苦一挥衣袖,潇洒转身,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灰衣的仆役远远跑来。
“三爷等等——老当家有请,请您务必立刻到中堂——”
听见喊声,一双乌溜淘气的眼珠一转,他非但没停下脚步,甚至逃得更快,只见他身一矮窜上屋顶,风吹云似,眨个眼跃离镖局数丈远。
开什么玩笑。宁离苦一哼气,自高高的墙垛跃下。
他劳心劳力好不容易走完一趟镖,还没痛快玩它一阵,师父就要招他进中堂——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最了解师父,会突然找他去,肯定没什么好事,定又是哪个达官贵人托他送镖去!
呿!又不是傻子,他哪肯自投罗网。
他一边走着,随手摘了枝草茎丢进嘴巴咬着,思忖,该上哪儿呢?
赶了个把月的路,说真话,这会儿他只想找个暖烘烘被窝好好睡上一觉。都怪那个鬼知州,没事托那什么鬼夜明珠,搞得一堆贼头要盗他的镖,弄得他提心吊胆夜不成眠,受伤事小,他就怕稍有闪失,丢了师父跟他们镖局的脸。
他立刻想到“小春楼”——宁家堡邻近汉子们的销金窟。楼里的春花姑娘是他的相好,一个多月没见,该是过去叙个旧情的时候,他正要朝小春楼那儿走,脚步忽又停住。
春花跟他的关系师兄弟哪个不知道?等会儿师父派人找,小春楼肯定是头个目标,不成不成——他抹了把脸,忍住到嘴的呵欠,还是跑远些好。
到哪儿呢?他望着河岸边的小船,脑子忽地转出一首诗——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