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傲天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怎瞧不出伙计们对他很是头疼。既然不受伙计们的欢迎,他也乐得待在库房研究他心爱的古玩跟南纸,就连刚才,要不是他爹权老爷上库房发了一顿脾气,他才不会放下手边的东西,穿着红袍结红采出门。
对于这桩婚事,真心话,权傲天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于女人,他一直觉得卷轴里美人的风姿,更胜于活生生、会跑、会笑、会撒娇的姑娘。
不讳言,他一直觉得人“很麻烦”。从小他爹就教他什么“话留三分”、“人情练达”,要晓得推敲对方的言下之意等等,加上不喜花楼那龙蛇杂处、虚情往来的地方,以致二十多岁了,竟未曾对哪个姑娘动心过。
高坐在马上的他俯视底下看热闹的人群,眉眼间却是一股“与我无关”的淡然。薄而坚定的嘴唇轻轻抿着,心里打定主意,等会儿一进家门,一定要马上回他的库房,继续钻研好不容易才入手的“薛涛笺”。
一忆起薛涛笺里那隐约可闻到的木芙蓉花香,他心眼里哪还有新娘跟亲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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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端,尹家,穿好嫁裳的尹琉璃正坐在房里等待迎亲对伍。
“时辰快到了,怎么样,都打点好了?”主事的尹家夫人——也就是琉璃娘亲走进来,一见女儿粉红秀丽的容颜,眼眶瞬时红了。“瞧瞧,我这小丫头打扮得多漂亮,简直像个瓷娃娃……”
“娘——”尹琉璃伸出手握住娘亲的手。“不是约好了,您不可再哭了,小心伤身。”
“我是想到你小时候——”尹母朝一旁婢女看了眼,等她们全数退下,才又继续说:“说真的,要不是你叔伯阿姨那帮人逼人太甚,娘真想再留你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