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夏烬生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可怜兮兮的趴在夏清清肩头,抱着他哭了好久。
夏清清十几年来从未看见过父亲哭成这个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就像山峰一样高大稳重, 极少失态,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那双似乎钢铁铸就的臂弯, 更是给予了夏清清从小到大的安全感。
但现在的父亲还很年轻, 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 有少年人独特的敏感与骄傲, 远没有日后的成熟,无法像年长的他那样妥善处理好现下的情况,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塌糊涂的境地。
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糟糕一点,夏清清想。
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一模一样的血液,血脉让夏清清能够感觉到夏烬生那压抑已久却无处宣泄的痛苦、委屈与愤懑,像暴雨天顺着方向源源不断流入下水道的污水,顷刻间便盈满了整个井口。
他做不了什么, 只能轻轻地抚着夏烬生的后背, 温声安慰。
温柔的抚慰让夏烬生崩溃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拼命压抑的激烈抽泣也慢慢归于平稳, 要不是时不时还能感受到肩头传来的抽搐,夏清清会以为他爸爸哭得累睡着了。
如水的夜色里, 安静得连星星都没闪烁, 月光也很微弱, 仅仅是勉强能照出一点影子的程度。
夏烬生和夏清清并排坐在榆树下, 浓密的树冠连最后一点月光都不给他们剩下,用浓郁的暗色将两个少年完全笼罩。
夏烬生虽然没哭了, 但情绪依旧低沉, 抱着膝盖闷闷地说:“……谢谢你, 老大。”
“你之前不是说,当老大就要罩着小弟吗?”
夏清清直视着前方,语气里有微许笑意:“你叫我一声老大,我肯定要罩着你呀。”
这台词实在是太熟了,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非要当人家老大,结果现在却趴在人家肩膀上哭唧唧,夏烬生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像鸵鸟般一头埋进手弯里。
夏清清仍在笑他。
啊啊啊……好丢脸。
夏烬生在心中无声呐喊。
片刻后,他忽然问:“你不怪我吗?”
夏清清有些不明白,扭过头看向失落的他爹。
“我为什么要怪你?”
“明明答应了你要好好表现,结果一回家就跟老东——”
夏烬生一噎,想想还是换了个词:“跟我爸吵架。”
“还跟他顶嘴、逃课、打架……”
他一一细数自己的罪证,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自己:“这么一看,我爸打得可真轻。”
“像我这样的纨绔子弟,哪怕真的想变好,又有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