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深看向曲弛, 青年脊背笔直,正襟危坐,隐在镜片后的双眸似笑非笑。
他忽然想到昨晚在曲放面前, 刻意挑衅而问出的那句话。
‘是你们送清清来我家,还是我亲自来接?’
俞深对那个时刻的细节记得很清楚, 包括曲放说话时咬牙切齿的微表情, 而曲弛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财务报表,一言未发。
因为压过他们一头, 他自然是春风得意的。
只是那时的俞深没想到的是, 曲弛竟然在这儿等着他。
他之前还问夏清清这尊大佛到底什么时候走,如今看来,是请佛容易送佛难。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俞深暗自叹了口气, 但表面上,还是做得熟络热切,稍愣愣神后,便很快反应过来,答应了曲弛的“不情之请”。
曲弛微微一笑, 并未趁机洋洋得意, 而是谦逊的向俞深点了点头, 说:“这几天麻烦俞二叔了。”
俞深忍了忍, 但还是忍不住问:“这个项目棘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不好直接问你究竟要住几天, 就只好通过旁敲侧击来试探。
曲弛自然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也没说具体天数,只是含糊道:“虽然工作量比较大,但还算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就不劳烦俞二叔了。”
面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俞深也没有了办法——他总不能直接将小男朋友的哥哥扫地出门吧?
只好将这个暗亏往肚子里咽。
他看向捧着水杯小口抿着的夏清清, 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心想以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还是太乐观了,夏家这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甚至于咋咋呼呼、一碰就炸的曲放,都算是其中比较好相处的那一个。
剩下的曲歌曲弛,乃至于夏烬生,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如今看来,表白示爱仅仅只是将夏清清娶回家做老婆的所有步骤里,最简单轻松的那一个——
这后头还多得是九九八十一难呢。
成长过程中除了年迈的爷爷,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管束,野草一样野蛮长大的俞深,不禁感叹,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牵回家的。
他抿了口咖啡,没加白糖,却觉得还没有自己的命苦。
用完下午茶,俞深想找个机会和夏清清独处,于是趁收拾茶几时,故意对小孩儿说:“清清可以帮我把那个杯子拿到厨房一下吗?我怕一下子拿太多,会不小心摔碎。”
夏清清正要说好,就只见曲弛飞快拿上杯子起身,还没等夏清清和俞深回过神,他就已经走到俞深面前了。
“我帮您一起洗吧。顺便准备下晚饭?”
俞深一愣,再看夏清清,手才刚刚伸出来,面前的茶几上便已经空空如也了。
他只好勉强撑起笑意答应下来,准备另寻良机。
但直到用完晚饭,快要休息,俞深都始终甩不掉身后跟着的尾巴。
一整天下来,要么就只有他一个人,要么有夏清清在的场合,就一定有曲弛这个第三人。
就连要吃晚饭的时候,俞深提前看好了路线,在经过一系列精心设计好的动作,放下最后一道菜想要顺势就坐在夏清清身边,都被曲弛抢先一步,最后只能被挤去兄弟俩对面。
晚餐很丰盛,俞深的心情很凋零。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味同爵蜡。
要不是还能隔着桌子欣赏下漂亮老婆,俞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吃完这顿饭。
晚餐结束后,俞深倒是没找什么借口,让夏清清陪自己去洗碗,一个人自觉地就开始收拾用过的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