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弛有那么一瞬间, 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不太敢相信,俞深居然真的会同意退婚要求,还这么的爽快, 仿佛再晚一秒就生怕自己反悔一样。
毕竟像夏家和俞家这样的家世,对于联姻是很看重的, 几乎只要确定好后, 除非严重到诸如哪家破产之类的大事,婚约才有可能会变更。
而夏清清想要和俞植解除婚约的理由, 实际上并不怎么站得住脚, 仅仅是不合适而已,对比起两家因为联姻而牵涉到的方方面面的合作等等,又有多要紧呢?
夏烬生和曲歌这样性格南辕北辙, 个性都非常鲜明、吃不了一点亏的两个人,哪怕不合适到了极点,彼此间完全没有一点爱人甚至是家人的感情,都仍旧因为家族利益而深刻的捆绑在一起,对外还得以夫妻名义活动——
又遑论并没有多么水火不容的夏清清和俞植?
可曲弛没想到的是, 俞深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答应了。
这让他对现状有一种错乱感, 好像这事儿不是自己主动提出, 而是对方上赶着。
他试探着又问了一遍, “俞二叔, 您真的确定了吗?”
曲弛甚至都在心里给俞深找理由,猜测对方也许是走神了没怎么听清楚,顺着话说下来而已。
但俞深又郑重的复述了一遍:“是的,我确定, 我同意你的要求。”
曲弛有些犹豫:“可……这毕竟是清清和俞植的事, 您不需要先过问一下俞植的意见吗?”
他担心事先毫不知情的俞植在得知这件事后, 会做出什么比较偏激的举动。
因为据曲弛自己的了解,俞植只是人比较不成熟了点,但他对于夏清清毋庸置疑是喜欢的,一起长大的这些年里对夏清清也挺不错。
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叔叔决定终身大事……
曲弛发现他竟然对这家伙产生了一定的同情心理。
尤其俞深还说:“俞家是我在做主,俞植的婚事,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俞植还好说,但他的父母……俞夫人很喜欢清清,她如果反对……”
虽说俞深的态度很明确,但曲弛还是想将风险和阻力尽可能的降到最低。
“我大哥不管事,也不怎么着家,对俞植的事一概漠不关心。至于我大嫂……”
俞深也知道她的确特别喜欢夏清清,细细想来也确实有些难办,思索片刻后,对曲弛说:“但她和曲女士私交甚笃,如果让曲女士多劝一劝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俞夫人和曲歌感情深厚,曲弛也明白,闻言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些,笑道:“既然俞二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我们决定得太唐突,也没怎么考虑到你们的感受,我在这里代清清以及整个夏家向俞家道一句歉。”
“但这只是小辈们之间的私事,我能够保证,牵涉到我们两家的关系和合作,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影响。”
俞深笑道:“这是自然,说是两家人,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必这么生疏,有什么话说明白就好。”
他这话多多少少掺杂了私心,暗戳戳的将自己归位到夏家女婿这个定位上,但曲弛在这种时候也想不到那么多,只当对方做事说话的确爽快又大方,不怪这么多年圈子里风评极佳,鲜少有人说句不好的话。
夏清清和俞植的婚事就在这么几句话中拍板定下了,曲弛又陪着俞深聊了一会儿,起身说:“我要去准备晚饭了,俞二叔请自便。”
末了,又添了句:“招待不周,还望您别见怪。”
俞深态度随和,笑道:“你太客气了。”
他甚至还想着这是和夏清清确定心意后第一次来他家,相当于头一回上门见家长,纠结于是不是应该多多表现一下,争取让夏清清的家人认可自己。
也没想想人家究竟待不待见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十几岁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