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清清出院, 元宵都已经过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家人情绪都有些低沉, 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过节。
夏清清在老宅又待了两天,陪了陪夏老爷子, 便准备返程回京城。
俞深这段时间也都住在夏家老宅, 他性格沉稳内敛,对老人又有耐心, 还蛮招夏老爷子喜欢, 经常拉着他一起下下棋、聊聊天。
曲弛当他是长辈,不太热络,但还算礼貌, 每次见到总会率先点头打招呼;
曲放几次三番背地里说坏话都被正主抓包,算是怕了俞深,除去必要情况下,都是绕着走,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夏霖生夫妻俩对俞深的印象也还不错, 一致认为这是个诚恳踏实的年轻人, 又因为他救了自己家小孩, 一直都拿对待贵客的待遇招待他。
只是夏烬生表面上客气, 但几次接触下来, 俞深能够感受到未来岳父对自己莫名的防备和敌意,和去年夏天去医院探望夏清清时他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但总体来说,俞深是惊喜大过预期的,他将夏家人对他的友好态度视为一种接受信号, 正为自己被小孩儿家里人接纳而暗喜时, 夏老爷子就拉着他下棋聊天, 几句话给打回原形。
“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三十出头,俞家就归你管家了,到时候清清和俞植那小子结婚,你这个当叔叔的,可得多照顾照顾他。”
夏老爷子偷偷赖掉走错的一步,还紧张的抬起头,期待千万别被发现。
他对俞深说:“我听清清说,他读大学都是住在你那里的,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当个女孩子一样娇生惯养的,从来没做过一丁点家务,更别说做饭了。”
“俞植那小子会做饭吗?到时候不能让清清做饭呀,他不会的,要是切菜伤到手指、或者被热气烫到什么的,得让老头子我心疼死。”
“你是俞植长辈,回去帮老头子我多敲打敲打他,让他对我们清清好点,可别再当自己年纪还小,整天不着四六的。”
俞深全然没了下棋的心思,夏清清虽然提早就悄悄告诉过他,这次回京城就会和俞植提退婚的事,但意识到夏老爷子乃至夏家其他人对自己的好,都是为了小孩儿以后在俞家能过得更舒心一点,而不是因为打从心底接受他,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也清楚,这怪不了谁,一来他还是小少爷的地下情人,夏家人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二来他们之间的身份、年纪,都是一关比一关难过的阻碍,现在是还不知情,等知情之后,如今对自己的这点礼待恐怕会变成滔天怒火。
俞深既庆幸于夏清清有这么为他着想、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家人,又有点苦恼面对这么一群庞大的娘家人,他这个外来女婿怕是没那么容易如愿追得漂亮老婆归。
这两三天里,除去陪夏老爷子下棋聊天之外,俞深往医院也跑得勤。但他每次去,都得专门挑夏烬生不在医院的时候,特地错开才敢过去。
但夏烬生不在,还有曲弛和曲放兄弟俩。
他们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夏清清身边,俞深每次去,都能看见他俩在陪夏清清说话。
人家兄弟三个打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自小长在一起,曲弛年长一些,说是夏清清第二个爹也不过分,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俞深这种时候就有些尴尬,弄得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别说牵个小手、亲个小脸了,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去多了还容易引起怀疑。
俞深活了三十几年,就没这么憋屈过,人到三十好不容易有了老婆,还没捧手心里捂热乎,就给重重保护起来了。
他觉得夏清清就像人人都喜欢、又很宝贝的熊猫宝宝,身边永远都围绕着好几个奶爸,而自己就算是再心痒难耐,也只能规规矩矩买票才能进展馆,排上老远老长的队,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上一眼。
夏清清既觉得难得看见俞叔叔吃瘪,很有趣,又挺理解他的。便趁着两个哥哥都不在的空档,凑近了小声哄俞深:“再等几天,三月初我就开学了,到时候还是住在你那里,像以前一样,没人看着也没人管着。”
俞深原本挺委屈的,闻言,沉下去的黑眸瞬间抖擞一新,亮晶晶的看着夏清清,就像期待主人奖励的大狗。
这于他而言,可是天大的诱惑,光是看着夏清清画出来的这张又圆又大的饼,还没开始吃,就已经快撑饱了。
俞深心里痒痒的,想亲一亲漂亮老婆,刚一凑近,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交谈声,顿时眼皮子一跳,忙老老实实坐回原位,和夏清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曲弛曲放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对着他们礼貌点头微笑的俞二叔。
夏清清目睹全过程,看着他们三个拘谨且不太熟练的相处,抿着唇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