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当然可以告诉你, 但夏霖生毕竟是我大哥,也是我们夏家的人,在此之前, 你必须保证绝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去。”
夏烬生倒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今天当着夏老爷子及于春等人的面闹这一通, 既是为了得到夏霖生的一份保证, 也是为了借机让夏缺“无意中”窥见真相。
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出发,都没有真要把夏霖生置之于死地的意思。
他们说到底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然也要确保夏缺没这意思。
夏烬生即便很清楚对方现在就算是有这种想法,也根本没这个能力,但俗话说得好, 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他这便宜侄子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兔子。
被主人抛弃的狗,那可是疯到能见人就咬的。
夏缺出神的盯着天花板,近乎喃喃自语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但笑得很苍白, 并非发自真心。
“我这样的人, 有这么厉害的爹, 偷着乐都还来不及, 怎么会干得出这种损敌八百伤己一千的蠢事。”
夏烬生闻言, 比起之前,现在反而对夏缺多了几分兴趣:“我原本还担心你会接受不了,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韧性。”
“既然如此,那我便将你想知道的, 全都一五一十、毫无隐瞒的告诉你。”
麻药的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 夏缺连眼睛的闭合都非常缓慢, 对待外界的反应也就更是如此,捱过的每一秒,都好像硬生生延长成了六十分钟,让他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受着煎熬。
因而,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终于接收完夏烬生所给出的全部信息。
也终于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
夏霖生身份敏感,从小便被夏老爷子寄予厚望,在工作上倒也励精图治,到年龄后便和门当户对的于春结为伴侣。
于春母家是书香门第,她本人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待人处事温婉知礼的同时也异常不好糊弄,和夏霖生平时相处也只是相敬如宾,没几分真正的夫妻感情在里面。
这于是给了夏缺母亲趁虚而入的机会,这女人既有能力也有心眼,年纪轻轻就能爬到机要秘书的位置,并不满足于眼前的成就,也清楚自己需要得到更多助力才能走得更远。
她算是瞒着夏霖生怀上夏缺的,准备徐徐图之,但夏霖生能走到那个位置,绝非好糊弄的,很快就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
你情我愿的玩玩可以,但要是为此而闹到于春那里去就得不偿失,更别说闹到人尽皆知。夏霖生想妥善解决这事,且之后将夏缺母亲调离京城,但后者显然不可能同意,揣着肚里孩子就跑了。
她的想法是夏霖生如今还年轻,心肠手腕都狠,等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养到一定岁数,把生米做成熟饭,对方年纪也上来了,掌握了更多的话语权和资源,到时候再回去逼宫也不迟。
这漫长的过程中,倒是也不敢随便透露夏缺生父究竟是谁,甚至连对着夏缺,也只是不断肯定他是夏家的种,未来一定会像夏家那些名正言顺的少爷一样拥有大好前程。
至于其他的,她绝不多说。
但究竟是人算不如天算,夏缺母亲没等来时机成熟,却等到了自己时日无多的消息,于是抓紧时间,时隔多年后重新联络上了夏霖生。
她这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了,只是威胁对方必须将夏缺认回夏家,给自己儿子一个光明的未来,否则一定会将他们之间的事捅出来,要夏霖生身败名裂。
这颗埋了多年的定时炸弹终于还是迎来爆炸的一天,别说夏霖生正处于关键时期,出不得一点岔子,就算是放在从前,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名声出现任何污点。
他自然是不肯同意夏缺母亲的要求,但也没完全否决,怕这女人被逼急了真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最后将目标放在了年轻时声名狼藉的二弟,夏烬生身上。
一番威逼利诱,加上夏烬生有别的心思,这才同意替大哥认下这笔烂账,为此差点闹到和夏清清父子离心的下场。
听完背后的全部真相,夏缺不由得笑出了眼泪,他艰难的抬起胳膊擦拭,忍着麻药劲过去之后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大笑着说:“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无聊,这么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