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先生以为是自己耳背了。
他在听到夏清清说自己年龄时, 很明显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俞爷爷?”
夏清清以为老人家是忽然不舒服,忙叫了几声。
俞老先生这才回过神, 苍白的胡须抖了抖,睁着浑浊的眼珠使劲去看, 似乎想从夏清清脸上找出他不是十九岁的证据。
“你真是十九, 不是二十九?”
“我小叔二十九了,我真只有十九。”
“你, 你不是在哄老头子吧?”
夏清清不太明白俞老先生怎么对自己的年龄这么在意, 但他还是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我干嘛骗您呀。我属羊的,今年十九,过完年等夏至一到, 就二十了。”
他以为俞老先生年龄大了耳背,怕对方听不见,还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你属羊,俞深那小子属马,是天生一对啊。”
俞老先生自顾自的小声嘀咕。
但, 他想要的午马未羊天生一对, 不是1990的马和2003的羊。
“才十九岁……”
俞老先生盘算了一下, 心想这不得是和自己曾孙子那一辈的人了吗?!
老人那苍老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 瞪得圆鼓鼓的, 连白胡须都被气得抖了几下。
夏清清有些被吓到,不明白俞爷爷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气成这样。
他正想问,俞老先生却直接站起来, 指着他说了句别动, 转身拄着拐杖健步如飞。
俞深想到这几天温度低, 怕夏清清一路上受凉,正在炖一锅热乎乎的软烂羊肉汤。
他刚洗好枸杞准备放下去,才盖上锅盖,还没等转身,就被俞老先生从后面一拐棍抽上背。
“你到底还是个人吗?!”
“那孩子才十九岁,你就敢下手,我俞迟慧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畜生!”
那一拐棍不像之前小打小闹,这一下是实实在在的,就连俞深这样的体格都被打得闷哼一声。
俞老先生越想越气,抄起拐杖又往孙子身上戳,边戳边骂:“你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你也不能祸害好人家的小孩儿,你这是存心要我下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俞深一句也没反驳,也没伸手去查探自己挨打的部位,就这么站在这儿,等俞老先生骂完。
“你、你,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说你恶不恶心!”
俞深忽略背部火辣辣的灼痛,往前平视着,面对至亲爷爷的指控,全都承认下来。
“恶心。”
他语气很淡,缓缓地说:“有时候我一想到我比他大十几岁,却控制不住对他的想法,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恶心。”
俞老先生吹胡子瞪眼:“你知道就好!!”
“但我没办法,”俞深情绪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我只能这么恶心的爱着他。”
“爷爷,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可以说我恶心,谁都可以,但你们要是让我放弃,不让我去喜欢夏清清,那我可能活不成。”
“你还敢威胁上了!”
“这不是威胁,”俞深平铺直述,“是事实。”
“我活了快半辈子才遇到这么一个能让我动心的人,他一出现,我才觉得我这前半生没有白活,这些年的坚持和等待都是有意义的。”
他看向俞老先生,眼神里有水光在闪烁:“是您教我的,男人在没有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确定要度过一生的人之前,不要随便把自己的身体给出去。要保持一个完整的、纯洁的灵魂,才能够遇到另一个同样的灵魂,才能够得到一份坚固又美好到像钻石一样闪光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