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侵占俞深理智的, 除了该有的嫉妒和醋意之外,还有他作为一个年长者,在面对年幼的爱人有同龄的追求者时, 下意识升起的恐慌感。
俞深在走近夏清清的同时,也分出了几分心神, 用余光打量着像狗一样蹲坐在他脚边的男生。
很清秀的长相, 没有什么攻击性,极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在喝醉酒、意识不清的夏清清面前, 装出副予取予求、听话乖巧的样子。
真是……十足的下贱。
俞深早已经把多年来保持的良好教养抛在一边,都当着他的面向他喜欢的人求爱了,他怎么可能还维持得了一丝半点的理智——
他恨不得扑上去, 死死的咬住这条狗的脖子,直到对方断气,彻底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图抢夺自己雌兽的竞争者。
俞深想,他是比夏清清和那个男生多活了十几年,在此基础上是应该更加理智, 表现得像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
但在此之前, 他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不可能受得了另一个男人, 当着自己的面邀请自己的老婆去睡觉、去打炮。
什么阅历, 什么冷静——
都去他妈的。
他就是在吃醋, 就是在做些幼稚的回应。
这种情况下还能忍,那他不是圣人,他是个绿壳王八!
俞深扯了扯绑得极紧的领带,他想多半是因为这个, 才会连呼吸都不顺畅。
夏清清睁着湿润而微圆的眼睛, 像只气质优雅的布偶猫一样, 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他微微抬着下巴,就那样看着俞深,稍微歪着头,漂亮又乖巧。
因为喝醉酒,意识不太清醒,分辨不出男人刚刚的那些话,也察觉不到对方与平常不同的态度,好半天都没能做出回应。
俞深被他这么看着,心里实际上喜欢的不得了,但又忍不住吃醋,心想在我没来的时候,你又用这样纯稚无害的眼神,无意的勾引了多少男人呢。
他有些烦躁的抹了把头发,明明气得都快发疯,但就是一点也舍不得对着夏清清,转而将怒气和醋意全都发泄在那个男生身上。
一向被人称赞知礼懂节、斯文儒雅的男人,在面对自己的竞争者时,彻彻底底的丢开了作为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讥讽道:“你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很像一条追在大小姐后面,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吗?”
俞深从未对谁如此刻薄过,这是第一次。
但他想,夏清清这样会招惹人,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也不会是唯一一次。
那男生被他说得脑子一懵,还没等理清楚对方的话,就听他又说:“你这种喝了点酒就精虫上脑的货色,居然也好意思,跑来向夏清清自荐枕席?”
俞深冷笑一声,轻蔑的打量着他:“你全身上下,有哪一个地方比得过我么?”
饶是再迟钝,被这样毫不留情的羞辱和攻击,那男生也该反应过来了。
他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因为酒精对大脑的影响,组织不出来什么有效的反击。
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看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颇有成熟精英的气质,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说出一句:“我比你年轻!”
俞深自信,在对上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时,他所拥有的各方面条件一定是降维打击。
他刀枪不入,唯独和夏清清的年龄差距,是他的唯一缺点。
见男人阴沉着脸色不说话,男生明白自己戳中他弱点了,自觉占了上风,顿时得意起来。
“你不会就是他口中,三十好几还没谈过恋爱的那个叔叔吧?”
“嗤,你这种除了钱和地位一无所有的老男人,懂什么是年轻人的浪漫和刺激吗?!”
见俞深脸色越来越不好,男生乘胜追击,眼神和语气里都透着一种炫耀:“我和他才是同龄人,我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上床我也能全听他的话,你能吗?你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歌,哪个梗最火吗?”
“你不会连智能手机都没有,获取新闻的唯一途径就是看报纸吧?”
俞深完全的沉默下来。
他顺着男生的话,一条条回顾和夏清清平日里的相处。
实际情况固然没有这般夸张,但十几岁的年龄差距摆在那里,所带来的天堑般的沟壑并不是那样好跨越的。
无论他如何避而不谈,他始终和夏清清的父亲才是同一辈,夏清清始终称呼他为“俞叔叔”。
他们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也如男生所说的那般,全然不同。
这些差异,并不是刻意忽视,就能够装作不存在的。
俞深在商场上,也算是无往不利,这辈子除了在夏清清身上,就没再在哪儿栽过跟头。
今晚算是栽了一回,也是因为夏清清。
他绕来绕去都绕不开,这辈子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人身上吃多少亏。
“啧,刚刚不是还很趾高气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现在怎么又哑巴了?继续说啊!”
男生扬扬眉毛,挑衅道:“是懒得和我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对峙,还是……”
“被我戳中心事,根本找不到话反驳?”
俞深眼神阴沉,十指紧握成拳,阴郁的盯着那人。
他懒得废话,干脆——
就在男人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紧要关头,一道清隽中又带着点酒醉后慵懒的声音蓦然响起,打断了两条恶狗毫无风度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