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清最先反应过来, 惊讶的看向俞深。
“俞叔叔,你……”
俞深分出注意力,他笑了笑。
夏清清怔住了。
他知道自小身边就不缺对自己好的人, 但从来没有想过,某天有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可以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明明俞深洁身自好、品性高尚的好名声在圈子里都传遍了, 是他们这一辈人里最为翘楚的一个,眼光挑剔如夏烬生, 也发自内心的认可对方。
但现在, 他却说,他的名声和自己的名声比起来,没那么重要。
夏清清的心口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唇瓣动了动,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于是沉默下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那么看着俞深。
陈洛阳此时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 去关注两人间莫名怪异的气氛了, 早在俞深说出“勒索”那两个字的时候, 他便眼前一黑, 再也撑不起之前那种游刃有余的气势。
他强装镇定,实则慌乱到心跳如鼓,连大拇指处骨折般的疼痛都顾不上,惊惧的回瞪俞深, 自顾自的喃喃道:“不……不——”
“不可能!你别以为你有权有势, 就可以左右法律, 我、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语速也越说越快,不像是为了说服别人,而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
“你、你这是在作假!警察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对……没错,你是在恐吓我!”
俞深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洛阳死到临头的反抗,根本不为所动:“不管警察相不相信、最后结果如何,作为涉案金额达两万元的勒索案嫌疑人,你应该都会被抓起来等待调查吧?”
“没记错的话,京大现在还没有放寒假,你一个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学生,忽然之间失踪这么长一段时间……”
“你说,你周围熟悉的人,会不会对你的下落产生怀疑呢?”
“失踪?绑架?还是猜测,你犯了什么事,被警察抓起来了?”
随着俞深一点一点深入的描述,陈洛阳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但他眼里如恶魔般的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你身边亲密的人,诸如同学、老师等等,也都有可能需要配合调查。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一个喜欢偷拍别人、还借机勒索的罪犯了。”
“哦,还不只是这样。”
在陈洛阳惊恐的视线中,俞深不慌不忙,嘴角勾起薄笑:“除了身边人对你产生的异样眼光之外,如果警察调查清楚之后勒索罪名成立,你将会面临至少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是会记录在档案里的吧?”
他俯视着陈洛阳,放慢了语气,一字一顿的从精神上折磨着他:“京大不会要一个勒索犯,你在面临牢狱之灾的同时,还会被强制退学。能够考上京大,从小到大,你应该都是外人眼中的三好学生——”
“就算你能瞒得住自己犯罪的事实,又该怎么向以你为傲的家人朋友们解释,你被国内最高学府退货不要了呢?”
“你未来漫长的人生,又该如何向不接受曾有服役记录的公司和企业解释,你是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冤枉了,才导致留下这条记录的?”
陈洛阳哆嗦着嘴唇,早没了之前有恃无恐的底气,俞深的话就像一把把磨得锋利的尖刀,深深地插进他心底每一个最害怕、最敏感的位置,未曾见血却已经足够成为折磨他一辈子的梦魇。
这些问题和假设的处境——
他怎么回答的出来?!
怎么可能有勇气面对?!
他连喜欢夏清清都不敢光明正大,只能够像条见不得光的臭虫一样躲在污水沟里,沉浸在自己那不能见人的臆想里!
俞深的话放在有一定社会阅历的人身上,可能会犯怵,但绝不至于像陈洛阳这样害怕到六神无主,只要冷静下来后就会知道这根本就是拿来诈人的。
可陈洛阳还是个未出社会的学生,也就只能仗着自己那点死皮赖脸来恶心夏清清,真正对上俞深后,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份勇气敢跟俞深耗,自然就会慌得像现在这样,浑身冷汗都下来了,苍白着脸和嘴唇,惊恐的看着俞深。
“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我不是勒索犯!你胡说!我不是!”
他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伴随着大喊大叫,听得俞深面露不虞,黑眸蓦的一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闭嘴。”
“你再叫唤一声,把外面的人叫过来,我马上就会报警。”
陈洛阳立刻停止了挣扎,声音和气势都一落千丈,像淋了雨的落汤鸡一样焉哒哒的,声若蚊蝇的说:“别!别报警……”
“求你了,只要你不报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