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绳子我曾经见过。
乍一看那不过是根普普通通的绳子,甚至比一般的绳子要细一些,就像是卫衣帽子上的抽带,等我在仔细一看,嗯,是了,确实是乌衔蝉卫衣帽子上的抽带,临行之前我还在乌衔蝉下巴上用这根绳子绑过一个蝴蝶结,现在不光蝴蝶结没了,抽带也不见了,出现在了小高的手上,还闪着代表着乌衔蝉神力的金色的光。
我不知道这绳子什么时候到了小高手上。
那绳子捆住的人也不挣扎,他没有五官,只大致化了个人形,更像是一团雾,但当他走进了,我们就能看出来那人形之下是一道道气。
那应该是就是被吸收了的鬼气,我甚至在他肚子里看见一只孤独的,飘摇着的鸡腿子。
“把我的人放出来。”乌衔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既然出现了,就该知道,我们无意伤害小高,快把他们放了,他们可都是地府的公职人员,到我这儿来,算是出差,你吃了,我不好交代。”
那人不说话,别过脸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那几个鬼放了出来,全须全尾的,一点伤也没受。
几个鬼千恩万谢的回了地府,没忘带走盒饭。
他们走后我们也往家里走去,好在现在是黑天了,农村休息的又早,街道上没有人,只有偶尔出来偷腥的野猫在悠悠然的走着,路过我们身边,还过来蹭了蹭我,我蹲下去摸它,它还翻肚皮给我摸。
撸了一小会儿猫,我好了一些,我们接着往小高家走。
进了院子,小高进屋拿出了那个空荡荡的铁盒子,递到那人面前,眼眶红着,恶狠狠的说道,“给我吐出来!”
此时此刻,我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林远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林远道应该是听小高的话听惯了,对着那个盒子低下了头,噼里啪啦的吐出几十颗弹珠还有一叠保存完好的卡片来,我算是看明白了,林远道的肚子应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肚子,倒可以称得上是空间,什么东西都保存的这么好。
“还有!”小高照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都给我吐干净!吐不干净我就……”他愣了下,停住了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用来威胁林远道,渐渐眼睛里含了眼泪,声音低下去,“我就不跟你好了。”
他松开了手,蹲下去,把脸埋在胳膊里小声的哭泣,简直我见犹怜,林远道急得不行,又不能说话,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着自己。
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林远道吐出了几吨的报纸,都是同一个日期的,还吐出了许多铅字,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甚至吐出来一个两升装的可乐瓶,里面装满了虚无缥缈的烟雾,最后恋恋不舍的拿出来一张已经有些模糊,或者说原本就模糊的老照片,有些褪色了,但上面两个少年勾肩搭背头碰着头的笑容没有褪色。
小高不哭了,他伸手拿过那张老照片,委委屈屈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拿走呀,你知不知道,你把这个拿走了,就再也没有人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除了我就没有人记得你了。”
林远道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我们见到他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