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主考四书五经,是要举人们发表自己对古人金句的独到见解。主考人根据各位应考人的说辞,评判此人的忠孝贤德。
再者是看应考人的眼力见,评判的标准就是应考人的辞藻了。话说的圆不圆润,文学底蕴有多少,有没有权衡之道的心里导向。
景霖让钦差大臣多拿了份会试卷,然后收好。去见了皇上。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中间不会差很久。会试应考人约莫两千人,最终会选出多少人不知。但殿试是有隐形限制的,约莫两百多人,统共不超过三百。毕竟空置官员也没这么多位置啊。
是以殿试肯定是要更加严格的,要把应考人的方方面面都考虑。
今日会试第一日,他现下就得同皇上商量殿试的题目。
这本来不在他管理范围内,殿试殿试,这是由皇帝自己决定的,下官无资格插手。景霖充其量只能在边上提点建议,帮助皇上做出决断。
可是皇上想把这事全交给他。
“景爱卿,如今举国学子齐聚一堂。你说倒时朕该出个什么考题,才能考住他们呢?”皇上把景霖带到御花园里,悠哉悠哉地问道。
景霖心下生隙,面上说道:“此非臣可言论的,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上伸出手亲自折了一朵花,插到景霖的鬓边。景霖紧咬唇肉,低下头默不作声。
这皇帝又想搞什么鬼名堂,有病似的。
虽说皇帝此举极不妥当,但那朵花夹在景霖发间,却衬得人与众不同,清冷容貌之下多出几分妩媚,让人忍不住顺着花瓣,一层层剥落。
皇上呆滞片刻,手指挑起景霖的下巴,强迫景霖和自己对视。
景爱卿,要是个女人就好了。皇上春心荡漾,如此便可时时刻刻留住景霖,将人养在自己的寝宫,供他赏心悦目。
景霖骤然剧烈咳嗽几下,将腰弯得更加厉害,趁机脱离皇上那只手。他拿袖子擦擦下巴,作辑道:“臣病弱,惶恐惊扰陛下。”
皇上收起带有余温的手,说道:“你看那浮云,稍不注意,就飘然离去,再不回头。朕在后头呆呆看着它,它却不为我停留。”
景霖沉住气:“陛下,殿试一事……”
“如今我大淮安在,边关稳定。你说我能考些什么呢?”皇上道,“国家安定,朕已经无题可考了。”
“此时安乐,不过一时;就如陛下所说浮云,稍有不慎,便成过往云烟了啊。”景霖说道,“先民忧而忧,后民乐而乐。居安思危,陛下总会有题出的。”
皇上却不解风情,依旧背过手说道:“朕说的美人,爱卿讲到哪去了?不过爱卿为我大淮贡献良多,就如朕有时都自愧不如,不若你为朕拟个出题,届时再辅佐朕定下三甲。”
景霖一听到皇上说“自愧不如”时就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了。
天子自降台阶,却把他捧高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后头还跟了这么多太监宫女,这要是说出去,且不说百姓会如何编排他,说他的不是;三党分裂必定更加严重。
皇上口不择言,还要他来收拾烂摊子,没一点让他省心的。
他竟然要向这种人跪,真是荒谬。
“陛下慎言!”景霖喊道,“此事事关重大,臣断不能插手,还请陛下另做决断。”
皇上已经忍了三回了,他最喜欢手底下的人顺从他,视他为天帝,自己说一句底下人就没有拒绝的选择。方才景霖已经驳了他三次了,事不过三,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景霖,朕说的话,你只管遵从,没有什么另做决断。”皇上安排道,“你若执意如此,朕还有一个办法。春猎将近,倒时不如让他们为朕猎兽,谁猎的多,谁就是状元,依次往下,你看怎样?”
景霖猛地抬头:“陛下!”
这想法是怎么说得出口的?!科举一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偏偏皇上说完后,还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挺好:“臣子终归到底不过为天子谋事,朕高兴,臣子便高兴;朕伤心,臣子便伤心。能文能武还能讨朕欢心,这个主意甚好。景爱卿,起来吧,就这么定了,殿试定在春猎。”
景霖怔怔地看着皇上,周围太监宫女不敢作声,他鬓间的花掉了下来,皇上没看见,他也不去拾。
“陛下。”景霖吸了口气,用着极冷的声线答道,“此事臣愿倾心操办,圣上龙体,不宜思虑过重。殿试一事,臣会安排妥当,考题届时会亲自呈给陛下,由陛下提问。”
“既然如此,春猎也要来了,爱卿也一并帮朕操办吧。”皇上惋惜了下,旋即松气,事情终于不用他管了,“这场春猎,朕要见到许多新面孔了呢。”
景霖应下:“是。”
可笑,连殿试还没过,就想着春猎,这皇帝的猪脑子到底有多少水?日日荒于朝政,享乐为先。
“说了这么多,朕都累了。”皇上坐上轿辇,“景爱卿左右也无事,不如陪朕散散心。春来了,百花齐放甚是有趣啊。”
景霖皮笑肉不笑,使唤畜生都不能这样的吧,事情交给他办,又不给他时间。到时候还把盛名全拿去,留下一堆闲言碎语给他。如今会试在即,这花花草草他怎么可能看得进去。
他对这个皇上,本来也没多大指望,现下更厌恶了。
“陛下,臣——”
“爱卿要推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