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三日,街外来报——江南总狱走水了。
上元时日烟火众多,有一簇意外砸至总狱后的灌木丛边。当夜狱吏并未觉察,待发现时已是大火烈焰。众人纷纷端水灭火,直至晨曦初露,火才止。
这场大火来的猝不及防,牢中多数囚犯苦叫连天,却依旧免不了被火焰波及,事罢狱吏清点人数,已有几十口人因此丧命。
事情细细呈报给别驾从事,上官刺史闻言亲自审核。了解到“吴小六”这人早在元月初十便已刑满释放,便重重举起轻轻放下,吩咐好生解决此事。
所有名录钦点在册,所有起因也详细记录。上官远拟了一份奏则直交于皇帝,皇帝看罢,再三确认此事,最终感慨万千,罢辽罢辽。
这场火,杀人于无形。
景霖听完外头贴着的公告,一手指点着头部穴位,问道:“安排妥当了么?”
刘霄回答:“今日商队人马已经出城,赴往京城。”
豫州并非景霖势力集结处,主要布防暗桩还是京城更多些,加之如今他只有一处不属于自己的景府,寄人篱下行事多有艰难,尽管他名下有其他封地,但谋事,还是要在京城。
昌王及他附属自有付老九担着,付家当年自割草席断袍绝义,就是听到了风声料定昌王必亡,谁知豫州再遇。这对人马既是商贾行商所用,那就与景霖算不上半点关系。
商队往来行事也更加便利,走的不是官道,就没那么多眼睛盯着。就算路上碰上个什么打劫的……
人家昌王当年可是提着剑上皇位的,区区土匪帮子能奈他何。
这事解决完,景霖点点头:“可以了,在江南待的也够久了。”
刘管家从袖中摸出字条,递给景霖:“这是暗桩传来的。”
景霖方一打开,没看两眼就烧了。字条在火盆中顷刻化成灰烬,就如同八日前给牢头的那张一样,从此不再存于世。
这上头说的是——两日前,牢头暴毙。
当初景霖给那牢头的根本不是解药,而是毒药。那毒要是日日服用,便相安无事,只要有一日断了,便暴毙而亡。
他是算准了牢头的死期的,也就在这两日左右。
这牢头劣迹斑斑,做下的恶事比善事还多。光是私下收禄景霖就可以直接抄他家,更别提还有虐待牢中囚犯。罪不容恕,景霖算上新仇旧恨,一把饭加一瓶药,给人定了生死令。
“没什么重要的。”景霖道。
正要使唤走刘霄,外头婢女来报。
上官远来了。
景霖挥挥手:“请到正厅。”又嘱咐刘霄:“管好宋云舟,他这几日玩疯了,若是醒了就带到后院去,别露面。”
刘管家点头应是。
景霖撂过帘子,移步正厅。见上官远依旧站着,笑了笑,伸手请坐。
上官远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先与景霖客气地寒暄两句,等景霖眼色示意下人离开,上官远才止住了口,将茶放回桌上。
“今日我闻风声,不少商贾已经开始生意往来,那城门前前后后已经出了十多趟。”上官远忧心道,“他们极少走的官道,商品也检查过了,没问题。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景霖沿着盖碗看了眼上官远,回道:“才过元宵,生意开张,也是能理解的。”
“怕就怕他们又有什么大动作。”
景霖知道上官远这是跑来催他了,从大年初二定下的事,到如今还没个着落,上官远的那些窝囊事景霖又知情,上官远开完两次大朝会,事情连个水花都没有。这才回了府就匆匆忙忙地奔到他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