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莲池中,一只手用力搭在岸边白石上,紧接着,噗的一声,水花乱溅,伤痕累累的龙止从水中冒出,另一只手还牵着她的妹妹。
莲池衰败不堪,只余几枝残荷,拦路神将、侍卫、圣地修士的血将池水染得血红。一切只不过因为一人。
将龙亭亭拉扯上岸,龙止喘着气,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当初传承秘境中,秋亦对她说的话。秋亦说:“我会提剑登门,与你们好好翻翻账。”
他果然做到了。
圣地掺和了他师尊的事,所以他不选择洽谈,也不选择更省力理性的威胁与驱逐,而是简单粗暴地撕破脸皮,将圣地闹得天翻地覆。
抬头望去,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天际传来,云气荡开数千里,天空仿佛被捅破的脆弱蓝纸,留下数个黑漆漆的空洞,神光灵力爆开,余波又击垮了数十道高耸建筑。
艰涩地咽了咽口水,龙止听得旁边的妹妹龙亭亭颤声道:“姐姐,我们逃吧。”
逃?
趁此逃离?她们可以做到吗?
龙止想起阵祖一生所愿,想起她和妹妹这些年所受痛苦,又想起漠然踏过莲池的身影……混乱的思绪中忽地闪过一丝清明,龙止猛然抓住妹妹的手,目光灼灼:“不,我们不能逃。”
“我们去把天外天核心找到,送给盈光君!”
“这片天地应当有位新主人!”
……
在自己的地盘打架难免束手束脚、限制颇多,当初虞观是这样,现在华彩娘娘也是如此。她的境地比虞观还要狼狈一点,毕竟虞观好歹是在虚空,而她则是被打上了家门。
不过她也有比虞观好的地方。她是全盛之姿,手下还有两位半仙助阵,所面对的也不过只是一位伪仙。
剑未飞至,华彩娘娘伸手一挥,一道空间唰地拉出,洞天精准笼罩住秋亦、她、还有她身后的两位长老——大长老、十长老,四人身影转瞬消失在圣地。
洞天作战对于修士来说便是以承担风险为代价,令自己更占一分“天时地利”。
华彩娘娘的洞天中空无一物,只蔓延开无数阴影,乍一看仿佛虚空。
她眸中光有千万道,轻轻一拍手,“啪”。
声音不大,但合掌的一瞬间,无数的压力轰然压下,秋亦忽地感到心中一阵沉闷,身体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阴影好似都在背后拉扯着他,动作、时间、生命,在这一刻全部都变作了“静止”!
昭时剑停在虚空中,仿佛一张静默的画。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两位长老身影一左一右,如箭蹿出。大长老为刀修,十长老修伞道,所修功法皆是只为了攻击,战力惊人。
方才靠近昭时剑附近,“铮——”!一声剑鸣响彻,如练剑气刺破虚无,喀嚓喀嚓碾碎四面阴影,牵动无边之势,豁然撑开一方世界!
好像无数把剑出现在四面八方,黑色剑柄,雪白剑身,有的含着一汪青蓝雷光,有的覆着一片寒凉冰雪,有的如风般潇洒不定,有的似飞絮轻柔飘动,一剑一景一寸杀机,二人汗毛竖起,来不及应对,眼中无数剑光汇聚一体,极致的暗中,一分春光斩下!
剑道六境,入门,登堂,入室,剑意,剑势,剑域。
秋亦久不持剑,但剑道未曾退步半分。
这是剑域!
“噗呲”!
剑光冲天,压走半片空间的阴影,关键时候,华彩娘娘倏忽伸手一拉,两位长老仿佛被牵住的狗,扼住咽喉地飞向她,顺势躲开了那一击。
十长老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一侧的大长老忽地尖叫。“啊啊啊!”,不过几个字,他的声音越来越惊悚模糊——他的刀在跃动,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都在膨胀变化,皮肤下游动的是活过来的肌肉、血液、骨头,所有的东西都活了,他的生机此刻竟比仙境华彩娘娘还要旺盛数倍!
“没用的废物。”华彩娘娘厌弃地把他丢到一边。
“嘭”!大长老的身体打破一层层虚空,倒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胸膛破开一个大洞,血肉都不见一点,无数花木勃发生长从血肉中冒出,那张脸庞上的眼珠凸起,粗壮的眉毛还在颤动,却已然濒死。
才一个照面,一名半仙便沦落至此。
十长老流下冷汗——大长老只是被剑擦伤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十长老失神的瞬间,昭时剑再落回秋亦掌中。
“嗡——”
如果说刚才是万物勃发,那么这一剑就是死水般的平静。
静如深渊的厚重死寂感粘稠扑涌,一瞬仿佛漫长的一生,那把剑上,剑光黯淡,细小的劫雷闪动,像是死亡前最后的走马灯。
这一剑若是斩下,洞天都会颠覆毁灭。
哗啦啦,锁链响动,阴影颤动。
不指望那两个废物长老能给自己试探出更多,华彩娘娘赫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