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身处梦中,意识浑浑噩噩,偶尔才会清明。
周身是星河流转的虚空,眼前则是一道垂落的圆形光幕,橘色红色黑色丝绸般在光幕上闪动,像是光下的鸟类羽毛。
秋亦下意识地走近,缓缓伸手按上。没有丝毫灼热感,入手是僵硬的羽毛感,并不光滑也不柔软,血在片羽间凝结成块,尘土与腥气霎时扑面而来。
“唔。”头脑仿佛被千根针刺入,秋亦闷哼一声,头低下,手按住太阳穴,勉强抵御那种痛苦的刺痛,眼前重重幻觉叠加。
时而是冰冷的雷霆,时而是炽热的火光,血光晕染视野,不明面目的同盟在大笑,泣音和呐喊声混杂……
原来壁画上的黑色生灵从来不止鬼族。
眼前影影绰绰,渐渐的,其他的东西看不太清了。
两行血泪不知不觉间自秋亦眼眶中滚落,血色粘稠,与瓷白的肤色对照,显得触目惊心。
幻象中,那位同盟缓缓转过身来——
不能再看下去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顺着尾脊骨一路蹿上天灵盖,秋亦想要闭眼,却难以做到。
就在此时,识海中,冰寒的雪簌簌滑动,一股镇定心神的温柔凉意渗入元神魂魄,顷刻压过并抚平了痛楚。
那些幻象终于一并远去。
头痛欲裂的感觉褪去,秋亦眨了眨眼睛,眉头舒展,忌惮地看了眼前事物一眼,下意识地想要抽手离去,但手移开的瞬间,只听“簌簌簌”的声音、被血浸染的羽毛霍然翕动张开,黑红的血痂抖落,仿佛千万只眼、千万张口同一时间张开。
“不要轻易交付信任。”
不知为何,秋亦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这种言论。
然而他刚开口,与那火团、亦或者肉团对视的一瞬间,两道神光疾雷般深深刺入秋亦眼眸,乾坤袋中,一尊烛龙小像自内而外地开始发烫,下一瞬,“嘭”的一声,彻底碎裂。
……
“啾!”
骤然从怪梦中惊醒,不免有些慌张地眨动眼睛。
一点不痛,看事物也很清晰。好着呢。
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可左想右想还不放心,于是振翅飞到河畔。
杨柳依依,河水漾波,这只巴掌大的雪团轻巧落在河边一块立起的土黄石块上,对水镜瞧自己的模样。
水中映着团雪白雀鸟,黑豆眼,身上尽是蓬松白羽,翅膀末端与尾羽晕成了漂亮的黑色,圆滚滚的,脖子和身子的界限都不太明晰了。歪着头,看上去颇有些娇憨,适宜捧于手心逗玩。
雀鸟、秋亦瞧了片刻,有些迷蒙:自己原是这幅模样吗?
可这的的确确是他。
秋亦凑近水面一点,影子就大一点,再凑近瞅瞅,看得更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