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楼副楼主解了担子,恢复了自己本身的名姓,让他人喊一声卢道友、卢修士。
有意无意,可能是缘分不放过,这位卢修士一路总能听见各种有关影楼的消息,有程杀凡揭悬赏必完成,名声大噪;也有影楼也不是那么危险,现在正是上去和那程杀一样加入捞最后一笔的时机。
也不知都拿了郑家多少灵石。卢修士心底直犯嘀咕。
依他看来,影楼、乃至于背后郑家,现在就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破船,要是能挨过这一波自然海阔天空,可这概率,实在是小之又小……
他从酒楼沽酒离开,盘算着要不要再走远点,路上却忽然看见一人。
初时影子只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等大脑处理完了熟悉感的由来,卢修士赫然回首,霎时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已经“死”在程杀手上的人吗!
到底有过几分交情,别人不仁,他却不能不义,卢修士正想与楼主通讯,无意带出那一串被程杀做完的悬赏,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沉默一会儿,收了这无用功。
……
踏上高层,穿过燃烧灵石的阵法,表面的顶楼过后,才到了从外看看不到的真正顶楼,也是影楼楼主所在的真正地方。
顶楼上方再没有遮挡,天光倾泻,木质地板铺画八卦,中央设了法香燃烧,云雾萦绕,空中流动着金色雾气。
原来是一方拓宽了空间的道场。
秋亦扫了一眼,这幅光景和影楼名字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倒确实是修炼的好地方。
引他来的那郑家修士退去,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嚓一声,来处已经被封。
影楼楼主走来,已将眼前修士视为秋后蚂蚱,不足为惧,笑眯眯道:“可能告知得急了些,来时那小辈没有怠慢程道友吧?”
一步两步,秋亦未作声,心中默数距离。
影楼楼主忽然停下了:“程道友,你知道刚刚那小辈叫什么名吗?”
“想来你也不记得了,”也不需要秋亦出声,影楼楼主笑了两声,飞快揭示了答案,“正是你前一个刺杀的对象!”
话音刚落,“唰”,利刃出鞘,雪色冰凉,但比剑更快的是灵压!
只是一念间,空净的地方忽然间四面八方冒出几十名修士,洞虚、大乘,个个都是修为有成的大能修士,绝大多数衣袍上绣着郑家家纹。
秋亦眼睛停在其中一位黑衣道人身上片刻,轻嗤一声。
真是将他的仇家也给捞来了。
影楼楼主大笑,有感胜券在握,志满意得,一时心狂,竟靠近挑衅道:“你以为你的伎俩能瞒多久?可笑——”
“噗嗤”,一分冰光斩下,剑上大片春华花般绽开,斩碎护体灵光,斩断猖獗三魂七魄,幽涧落石一声,剑光击碎虚虚垮垮的洞虚,盈盈暖风拂面,带来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笑”字于是戛然而止。
“真是聒噪。”秋亦踏过黏腻血色,漆黑的衣摆飘动,他抬眸看向四周修士,手中剑冷光潋滟。
没有人在意那位影楼楼主,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洞虚大乘们默然看向秋亦。
他们没一个人想出手,但却是不得不出手。
只希望那堕仙真讲点规矩和道理,他们可没派渡劫来欺负天骄……
为首一人俯身,摆出了低姿态,道:“情不得已,望道友勿怪。”
下一瞬,法光、刀光、剑光、斧光,神通道法,赫然斩向秋亦。
已是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
郑家。
“郑润”满眼是血丝,自从知道秋亦背后是堕仙后,他状态就一直这么糟糕。
自从影楼楼主报来消息发现秋亦踪迹后,他力排众议定了计划,但结果一刻不明了,他便一刻不安心。
郑家另一位渡劫踱步不安:“我还是觉得……”
已经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有动摇的声音!
“郑润”心中不满,口中喝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次破釜沉舟不成,郑家必亡!”
见那渡劫还拎不清,“郑润”冷笑道:“眼下郑家正如被猫捉住的老鼠。大猫留下老鼠,你觉得会是因为慈悲心吗?当然不!他眼中只会是偌大三千世界,这样的存在,又何来慈悲散布给我们?”
渡劫境沉默,“郑润”心生悲凉之意,也不再冷嘲冷笑,无力地靠着椅背,目光有些迷茫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