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开错了屏,秦劲想识字

“安哥儿,我瞧见谷捕头了。”

秦劲收回视线,看向安哥儿。

安哥儿正打算整理一下用来包食物的玉米皮,闻言一惊,身子立马僵住,一双眸子睁的老大。

谷栋?

他反应这般大,秦劲立马出言安慰:“莫怕,他又不吃人。你无需说话,我与他打个招呼。”

这句话让安哥儿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没错。

又不能吃了他。怕什么?

谷南说了,这人没生气。

那么大一捕头,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就在安哥儿自我安慰之时,谷栋已经骑着马来到小摊子前。

秦劲笑着对谷栋招了下手:“栋哥,这么早就下乡办差,用早饭没?要不要来块点心?”

谷栋单手撑着马鞍,长腿往后一抬,便轻巧跳下马来。

他摆手道:“用过早饭了。”

他声音一响起,已经放松下来的安哥儿,浑身又紧绷了起来,并且眼睛死死盯着背篓里的玉米皮,睫毛都忘记眨了。

但谷栋像是没瞧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秦劲说道:“你既在这里,就帮我给严村长传个话,省得我专门跑一趟。你告诉严村长,就说县衙要挑十名民壮,让他举荐五个村人,明日带到县衙去。”

“民壮?”秦劲不解?

普通小民对衙役并不了解,谷栋便解释道:“对,临到年关,需要人手在城中乡里巡逻,县衙人手不够,得补几个进去。”

“民壮属于三班衙役里的壮班,从良民中挑选,不入贱籍。若平日里分派的公务不多,可留村务农,不必日日去县衙应卯。”

“没有俸禄,但由衙门管饭。”

“明白了。”秦劲点头,心中有数。

这可是一个好差事。

不入贱籍就能成为威风凛凛的衙役,这活儿可太抢手了。

“栋哥放心,待会儿收了摊,我立马就去严村长家将此事告知他。”

“明日辰时,让他领着人在县衙门口等着。你继续摆摊吧,我还要到附近几个村落交代此事。”说罢,他双手抓住马鞍,没有踩马镫,只是双腿发力轻轻一跃,整个人就坐在了马鞍上。

这个动作行云流水,如古装剧里身怀轻功的大侠一般,秦劲甚至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一闪,他就已经坐在马背上了。

秦劲:“……”

上次去五里沟抓赵元宝,谷捕头的上马动作也这么炫目吗?

定是没有的。

不然他肯定会留下深刻印象,身为种花人,谁还没有武侠梦?

他扬起笑脸,目送谷栋骑着马走远。

待收回视线,刚巧看到安哥儿长长呼了口气,甚至还抬手锤了几下肩膀,似是那里的肌肉不舒服。

眨了眨眼,一缕疑惑悄然浮上他心间,刚才谷捕头不是在开屏吧……

可安哥儿垂着眼睛,根本没瞧见啊。

摇了摇头,他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他这个想法还是过于大胆了,肯定是他想多了。

他对安哥儿道:“等回去了,让妙哥儿给你捏捏肩,他会这个。”

“……好。”安哥儿低声应了下来。

回去后的确得让妙哥儿给他揉揉,冷不丁碰见那人,比在地里割了一天麦子还累。

谷栋身子挺得笔直,慢悠悠走出大集后,他拍了下马肚,□□的骏马立马跑了起来。

凉风拂面,但他的脸色比迎面的风还要冷。

回想起刚才那个始终低垂着的脑袋,他嗤了一声,拒绝他时的魄力呢?这会儿倒是装鹌鹑了!

瞧着跟普通的乡下小哥儿没什么两样啊。

真看不出暗地里竟存着招年轻小伙上门的心思。

呵。

好一通嘲讽之后,他收紧手中的缰绳,小风如刀,吹的耳朵疼!

其实这种跑腿的活计,他随便点一个衙役就能做,也不知怎地,他鬼迷了心窍,竟亲自跑这一遭了。

但没白跑。

那个秦安,见识了他这位捕头的风采,肯定自惭形秽,从今后拒绝他的缘由就从想招年轻小伙改为灰头土脸自愧不如了。

总算教他出了口气。

还看不上他。

呵。

……

他自嘲一笑,双腿夹紧马肚催着马儿快跑,他真是魔怔了,竟然和一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小哥儿较劲。

让秦安自卑,于他又有什么好。

如此苦命之人,好不容易从泥潭中挣脱出来,他竟是想踩上一脚。

真是对不起身上这套衙役服。

定了定神,他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打马直奔王家屯。

民壮属于半农半役,不会长留县衙,因此大多来自于县城以及周边的村子,若离得远了,遇事不好通知。

距离县城十里内的村子,每村出五个人,明日择优选取。

这活计虽无俸禄,但穿上衙役服,进出县衙,那就和普通小民不一样了。

再者,县衙收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费,大头入了那些正经官员的腰包,留下的少数便是衙役、小吏的俸禄。

大晋吏治清明,上头的正经官员不会将这些银钱全部收走,因为下面的胥吏没有俸禄,全靠这些银子维持生计。

若是将这份银子全部收走,那么胥吏肯定会从百姓身上压榨油水。

这很容易造成官逼民反。

朝廷不许。

偏远地方的官员可能会罔顾朝廷政令,但东乡县距离京城近,甭管是三年一换的县令还是常驻的县丞县尉主簿等官员,都给满县衙的胥吏留了份银子。

也给满县的百姓留了活路。

每月收取的规费没有定数,全看当月的创收,但平均下来,他这个捕头一年能有个二三百两。

普通的小吏、衙役,也能分得二三十两。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的收入,那是不必上交的,像是有人闹事,衙役前去办案,如若事情不大,且当事人有眼色塞些银子过来,那这些钱出任务的衙役就自留了。

事情自然也是小事化了。

无人追究。

此次主簿大人要添一位专门负责户籍登记、核对的书吏,秦书礼送的银子,大头入了主簿大人的腰包,小头则是被负责给他说好话的那位攒典大人给拿了。

如今秦书礼的算盘落空,送出去的银子自然收不回去了。

进入两位大人腰包的银子,也不会拿出来与县衙众人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