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愿意?”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谷栋站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谷南。
一连两个问句,可见他心中的震惊与疑惑。
谷南见此,心情好了些,他呵了一声,正待开口,却见谷栋突然眉梢一挑,一脸玩味的问:“他不想入贱籍?”
“你想到哪里去了?”谷南一怔,收了怒火,无奈道:“人家颇为感激你,可你一看便是那种主意极正的人,他被亲娘磋磨怕了,他现在只想当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
“过几年盖了房子,说不定还能招个年轻小伙子上门。人家何必来咱家上伺候老的下照顾小的,中间还有你这个不解风情的!”
“这样啊……”谷栋闻言,缓缓又靠到了门框上,想到招个年轻小伙子上门这句,他嗤了一声:“想的怪美。”
他很老吗?
他也才二十四好不好。
又拿鼻子嗤了一声,他掀起眼皮瞪向远处灰蒙蒙的天。
“你瞧瞧你。”谷南几步来到他跟前,伸出手指狠狠戳向他肩膀:“人家不是想的美,人家的日子只要安安稳稳过下去,那这个打算还真能实现。”
“倒是你,挑三拣四,好高骛远,你能耐,你厉害,那你照顾好云哥儿和咱娘啊!”
“你想找个能替你养老养小、不拖你后腿还得符合你眼缘的,真要说想得美,那还得是你!”
“人家长相怎么了?真论起来,那张脸称得上是好看。至于体型,我倒是觉得正好,这样我能放心将咱娘、云哥儿交给他。”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事,人秦劲一开始也是被迫娶的亲,结果你看现在小日子红火的,小夫夫俩人也是蜜里调油,感情好的不得了。”
谷栋:“……”
他垂下眼,又瞧向不远处的大水缸。
他早明白了,娶亲当娶贤,能让他安心在外办公务,那便是极好的夫郎。
可他不是头婚了,长到这个岁数,除了“贤”这一字,他还有另外的需求。
夫郎是要与他过一辈子的人,饭桌上、床榻间,必须得能与他自在的聊上几句。
可甭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姑娘、小哥儿们几乎都是在家听父兄,出嫁从夫君。
他觉得这样的人,是没有自己的魂儿的。
他若要娶亲,对方绝不能唯唯诺诺,决不能以他为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对方要有自己的主见。
对人对事,全都得有自己的主意。
贤惠。
有主见。
这是两个硬标准,缺一不可。
在此基础上,还要合乎他的眼缘,让他见之便心中欢喜。
……
他忍不住站直身子,抬手抓了抓头发。
果然,论想得美,还得是他。
他哥骂的没错。
“罢了,这些话我自己都说厌了,你肯定也听的耳朵生茧。”
这时谷南又开了口,但这一次,他声音里只剩下了关切:“我也希望你能娶个你自己喜欢的,可这不是没有吗?”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多琢磨琢磨。”
说罢,谷南进灶房拎了个背篓出来,他正要将包裹放入背篓,谷栋如梦方醒似的突然来到他跟前:“哥,快过年了,你带些银子回去。”
“用不上,冬至那日你给的十两还没花完。”谷南摇头。
“不一样,这马上要过年,你得置备年货,还要照顾云哥儿,你再拿十两回去。”谷栋说着匆匆进了屋,取出一个精巧的小元宝塞给谷南。
谷南也没和他多客气,伸手接了过去,又与他们老娘打了声招呼,这才走了。
谷栋将谷南送走,回屋换了衣裳,先进灶房吃早饭,而后才出门。
临到年关,衙门琐事多。
唉。
且说秦劲。
今日他到城门口时,谷南竟已经等着了,他一脸歉意的、尽量委婉的将安哥儿的意思告诉给谷南,谷南倒是没生气,只说能理解安哥儿的选择。
之后谷南买了两斤凉粉回了娘家,秦劲照常摆摊。
自打进了腊月,哪怕天气不好,大集上也日日都有不少人,生意比上个月好多了。
正忙活着,瞧见谷南背着背篓从城门方向走了过来,他忙喊了谷南一声。
昨晚得知安哥儿竟没看上谷栋,他便在晚饭后揉了面,今日凌晨做了些低配版的甜甜圈出来,这是送给云哥儿的,好叫谷南、谷栋消气。
谷栋虽是贱籍,但却是上位者,今日安哥儿拒了他,哪怕他自己也瞧不上安哥儿,但到底损了他男人和上位者的双份脸面。
为防止他恼羞成怒,自家肯定要放软态度。
再者,谷栋帮着迁了户籍,他肯定要表示表示的。
送金银吧,谷南不会收,他自家也没多少。
于是他就做了些甜甜圈去哄云哥儿。
这甜甜圈虽然没有添加牛奶、黄油,但面团他揉的劲道,出锅之后撒上磨碎了的蔗糖,味道极好。
因着刚才谷南还要回娘家一次,就没带走甜甜圈。
这会儿他要回夫家,秦劲便喊住了他。
谷南听到秦劲的喊声,走了过来。
等摊子前的人散了,他示意秦劲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大路边上,谷南低声道:“秦劲,你回去了多劝劝安哥儿,我也多劝劝小栋,我怎么瞧都觉得两人很般配。反正两人将来都是要成亲的,既如此,为何不能与对方成亲,你说是不是?”
“是。”秦劲点头。
这话有理。
“那这样吧,以后你让安哥儿过来照顾摊子,我得空了也会带云哥儿过来,先让他们熟悉熟悉。”
“……啊?”秦劲睁大眼睛。
“哎,算了。”见秦劲吃惊,谷南叹气。
强扭的瓜不甜,谷栋与安哥儿互相看不上对方,他若执意让云哥儿过来玩,那只会令安哥儿不自在。
而且,谷栋不点头,云哥儿就算与安哥儿亲近,那也没用。
但安哥儿太合他的心意了,再没有比安哥儿更合适的人选了,因此,他还是叮嘱秦劲,让秦劲在安哥儿跟前多夸夸谷栋。
叮嘱完了,这才来到摊子前拎上甜甜圈。
云哥儿怕生,胆小,即便对他夫家很熟悉,但这两晚他不在,云哥儿肯定要哭鼻子的,但愿这些甜甜圈哄得住云哥儿。
还有他那两个皮小子,他这个当阿爹的,不能只顾着云哥儿,自家那两个皮小子肯定也想他。
为此,他又买了些锅巴,顺带向秦兵买了几斤凉粉。
他到底是王家的夫郎,两天不着家,得表示表示。
谷南走了,秦劲便继续摆摊,人多,不到中午所有吃食就卖完了,他和秦兵收摊回家。
进了家门,只有叶妙在家,正要询问赵丰与安哥儿去哪里了,这两人便推着板车进了门。
他们俩上山砍柴去了。
家里柴火消耗多,之前囤的快烧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