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藏在密林内,瞧着石之轩和善母率众先后离开,仍没取任何行动。
寇仲狠狠道:“假若我们追在莎芳身后,肯定可找到她藏身的船只,金环真十有九成被囚船上。”
祝玉妍淡淡地说道:“那少帅为何不去跟踪?”
寇仲微笑道:“因为跟踪她是下下之策。尽管我们能找到那艘船,除非立即动手硬闯上船,否则明天船儿起锚开航,躲到支流或某一隐蔽湖湾,我们的跟踪只是白费工夫,还不如以静制动来得聪明点。”
祝玉妍皱眉道:“以你少帅的作风,莎芳显然又负上不轻的内伤,何以你会放过杀敌救人的良机?”
寇仲叹道:“还不是为你老人家,若我们这么跟在莎芳背后,莎芳不猜到我们间的关系才怪。”
祝玉妍微一错愕,没再说话。
师妃暄轻柔地说道:“阴后有什么打算?”
祝玉妍仔细地打量她几眼,点头道:“妃暄有何提议?”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佩服祝玉妍的胸襟,并不因师妃暄是宿敌的徒弟或后辈的身份而耻于下问。师妃暄适才预见今晚行动没有结果的先见之明,显露出卓越的智慧,令祝玉妍低声下气向她求教。
寇仲和徐子陵都爱听师妃暄说话,爱看她动人的神态,更是全神贯注在她身上。师妃暄凝望石之轩消失的方向,轻轻道:“阴后没有穷追石之轩,此事必大大出乎石之轩意料之外,教他疑神疑鬼,难以安心。”
寇仲皱眉道:“有一点我真不明白,石之轩现在的头等大事,该是吸取舍利的邪……不!该是圣气,成功后才回中原统一两派六道,为何仍要冒险引阴后你出来,难道真不惧你那招‘玉石俱焚’吗?”
祝玉妍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说道:“这问题若在今晚见到石之轩前提出,我真的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此刻却可清楚地告诉你,石之轩在利用我。”
寇仲一震道:“我明白啦!石之轩正不断的吸收舍利的圣气,我的娘!”
祝玉妍叹道:“石之轩利用我对他造成的压力来鞭策自己,等于古人的卧薪尝胆,那种身处险境、须步步为营的感觉,可令他无暇分心想起伤心往事。”
师妃暄道:“阴后对石之轩的分析非常透彻,若妃暄没有料错,石之轩明晚必然继续向阴后挑衅,所以我们并非没有第二次联手除他的机会。”
寇仲笑道:“那我们现在应否回城好好睡一觉?”
师妃暄责道:“少帅好像忘记假老叹的约会。”
寇仲哂道:“假老叹如何能分身赴两个不同地点却同一时间的约会?且莎芳受伤,想对付师小姐亦有心无力,我们还是不要白走两趟明智些。”
祝玉妍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
徐子陵解释后,说道:“祝宗主请先回城休息,虽然明知白走一趟,我们也要赴约,免令假老叹生疑。”
祝玉妍略作犹豫,断然道:“看在你两个小子处处为我着想的份上,我再向你们透露一些不应传到魔门外的讯息。辟尘曾亲口告诉我,除大尊和原子深浅难测外,名义上大明尊教武功最强虽首推莎芳,可是五明子中的烈瑕和五类魔的‘毒水’韦娜,两人均亲得大尊真传,故该不在莎芳之下,若有这两人出马,配合其他人手,绝对不容小觑。”
寇仲欣然道:“太有趣了!”
祝玉妍哑然失笑道:“我差些儿忘记替寇仲担心只是多余无聊之举,唉!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没进林木深处,迅速远去。
寇仲和徐子陵自然地把目光投向师妃暄,一副恭候命令听从吩咐的样子。
师妃暄微嗔道:“为什么只懂看着我,你们不是最爱我行我素的吗?”
徐子陵苦笑道:“小姐又来翻旧账。”心中却暗道我徐子陵正最爱看你这种女儿情态。只有当师妃暄显露这类尘心,他才会更强烈感觉到她是一个也有七情六欲的人。
寇仲笑嘻嘻道:“妃暄愈来愈漂亮了!”
师妃暄显然拿他没法,浅叹道:“我们现在该不该分头行事?”
徐子陵道:“祝玉妍说得对,我们不可轻敌大意。”
寇仲道:“两个约会的地点,只相隔十多里,只要你们略为迟到,我见不到人后可立即赶过来与你们会合。那时就算大明尊教倾巢而来,我们至少可自保突围,只要能溜返城内便平安大吉。”
师妃暄道:“他们定有方法教你留下的。”
寇仲一拍井中月,微笑道:“那就要问问小弟背上的老搭档,我会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徐子陵道:“就这么办。”
寇仲哈哈一笑,学祝玉妍般先没入林木深处,再绕道赴约。
当剩下徐子陵和师妃暄两人时,气氛立时生出微妙的变化,一片奇异的沉默。师妃暄似欲冲淡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气氛,低声道:“妃暄之前曾勘察镜泊亭的形势环境,这座石亭临湖建筑,一边是湖水,另一边是密林,颇为隐蔽。”
徐子陵摊开手掌,递到她身前,轻轻道:“小姐可否把石亭的位置画出来,那我们可分路赴会。”
师妃暄微一犹豫,伸出纤美的玉手,以指尖在徐子陵手掌先画出镜泊湖的形状,再在北岸轻点几下,说道:“这是马吉营地的位置。”然后再移往西北点一下,说道:“镜泊亭大约在这个位置上,地势较高,并不难认。”说罢收起玉手。
徐子陵仍呆望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心中涌起奇妙的滋味,更晓得自己将永远忘不掉她指尖画在掌上的动人感觉。这还是他首次和师妃暄的“亲密”接触。
师妃暄微嗔道:“弄清楚了吗?”
徐子陵终收起手掌,心忖假若此刻告诉她以后都不会洗手,她对自己这大胆的轻薄话会有什么反应?这当然只能在心中想想聊以自慰,不会付诸行动。微笑道:“非常清楚,小姐的纤指像色空剑般准确稳定。”
师妃暄淡淡地说道:“你的手掌很特别,是否练长生气后变成这样?”
徐子陵潇洒地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事实上我并不太清楚,好像是学会印法后,一双手始生变化。横竖仍有些时间,我们可否再好好闲聊几句?”
师妃暄轻叹道:“人家想不听行吗?”
徐子陵听得心中一荡,又暗暗警告自己,绝不可把师妃暄视作一般俗世女子,这会令她看不起他徐子陵。点头道:“当然可以,一切由小姐决定。”
师妃暄恢复平静,淡然处之地说道:“说吧!徐子陵。”
徐子陵生出把她拥入怀内的冲动,吓得忙把欲望硬压下去,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小姐此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师妃暄沉默片刻,柔声道:“你听到蝉虫的和应呼叫声吗?”
徐子陵略一错愕,点头道:“让你一提醒,我忽然发觉像在一个蝉鸣虫叫的汪洋中,它们的声音所组成的世界既丰满又充满层次感,美丽得教人感动。最奇怪是之前我却完全忽略它们。”
师妃暄欣然道:“不怕告诉你,妃暄真的很喜欢和你聊天,子陵兄对此有什么体会?”
徐子陵苦笑道:“体会太深了!再来一次分离预习,我可能会有招架的办法。问题是爱情就像一个陷阱,掉进去后可能永远没有方法爬出来,去领略陷阱外别的动人事物。”
师妃暄喜滋滋地道:“这个比喻真贴切,能否从陷阱跳出来,纯看个人的决心和努力,更要看你是否把爱情视作人生的终极目标。在人世间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宇宙无常的其中部分。”
徐子陵洒然笑道:“小姐若任得自己陷身爱情,再从陷身处走出来,是否能破而后立的臻达剑心通明的境界?”
师妃暄唇角飘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白他一眼,似在说早晓得你会有此一问的动人模样,漫不经意地说道:“子陵兄指的是否仍是纯精神的男女爱恋?”
徐子陵大感刺激,师妃暄这句话等于同时说出另一种有亲密接触的男欢女爱,那表示她至少曾想及与自己或许会发生这可能性。不过他真的没有占领她仙体的任何意图,所以不会趁机进逼。微笑道:“当然如此,小姐有什么好的提议?”
师妃暄破天荒的“噗嗤”娇笑,说道:“人家仍在考虑嘛!”说罢盈盈去了。
寇仲来到龙泉城东门外著名的月池,这是个天然的温泉,泉水从地底涌出,因池作半月形,故名月池。热气腾升,把湖旁的林木笼罩在水气中,加上月色斜照,确有几分可使人不寒而栗的鬼气。寇仲并不相信鬼神,只欣赏到温泉与月色合力营造出来如梦似幻的气氛和美景。池水中间气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水面,呼噜呼噜在作响。月池宽广只有两丈许,溢出的池水形成热泉涧,穿野过林的朝龙泉城方向流去。寇仲心忖找一晚和徐子陵来这里夜浸月池,必是非常快意。又胡思乱想假若陪他浸浴的是国色天香的尚秀芳,该是如何醉人。忽感有异,定神看去,只见一团黑呼呼的物体,正在靠池边的杂草处载浮载沉。
寇仲心中大为惊凛,拔身而起,掠过池面,落到最接近物体的岸旁。看清楚点,更是心中发毛,赫然是具穿着衣衫的浮尸,衣服与今天见过的假老叹相同,由于脸向池底,故看不到面目。寇仲怎都不能相信身为五类魔中的“暗气”周老方这么容易死去,心想难道这家伙诈死来算计我?哈哈一笑道:“池水这么热,老兄你能挨多久呢?”同时耳听八方,看看是否中计被敌人包围。再待片刻,心知不妥,倏地伸手下探,抓着周老方的腰带,把他提离水面。周老方滚倒岸旁草地,面容向天,两眼睁大,早气绝多时。寇仲怎么想都没想过会有这情况出现,呆看着眼前再没有半丝生命气息的尸体,一时间乱了方寸。旋即又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下手检视他致死的原因,接着迅速离开。
徐子陵发出暗号回应,寇仲心情立即转佳,因为大明尊教比他们先前猜估的更要可怕,知道徐子陵“健在”,可敬的仙子当然亦该安然无恙。寇仲扑进林内,深进三丈许,拔身而起,落在一株老树接近树巅的横干上,徐子陵正安然写意地坐在横干间,寇仲就那么蹲下,从这角度看去,镜泊亭安稳地立在湖畔,四周虫鸣蝉唱,一片月夜和谐宁谧的气氛。亭内空无一人。
徐子陵瞥他一眼,动容道:“你的平衡功夫大有进步,最难得是那种蹲在离地五丈多高只儿臂粗细的横干上,竟像蹲在平地般舒适自然的感觉。”
寇仲凑到他耳旁道:“你的仙子呢?”
徐子陵苦笑道:“仙子从来不是我的,将来亦非我的。至于她为何没有出现亭内,这该叫仙心难测,你问我,我去问谁?是否白走一趟?”
寇仲叹道:“周老方变成一具浸在月池内的浮尸。他是被人在背心结结实实打了他奶奶的一掌,心脉尽碎,立即一命呜呼,大罗神仙都难令他多呼吸一口气。”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寇仲微笑道:“假若我们以为周老方是真老叹,我们会否怒火中烧,立即到那神秘庄园杀人放火?”
徐子陵点头道:“有道理!此计非常毒辣,既借我们的刀去杀人,更借别人的刀来杀我们。”
寇仲苦恼道:“那神秘庄园的主人必非善男信女,谁可告诉我他是何方神圣?”
徐子陵凝望着镜泊亭道:“我敢以项上人头打赌,假老叹很快会现身亭内。”
寇仲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月池的浮尸是周老叹而非周老方。唉!周老方还算是人吗?连孪生兄长都辣手残害,虽然真老叹也非什么善长仁翁。”
徐子陵道:“会不会因莎芳承诺退出争夺舍利,所以周老叹夫妇对他们再无利用的价值,索性毁去肉票,同时又可一举两得的骗我们去打场冤枉的仗?”
寇仲道:“这么说,大明尊教的人可能真不晓得你能分辨出周老方是假的老叹,照此推论,许开山当非是大明尊教的人。”
徐子陵皱眉道:“仍是很难说,打第一次我在燕山酒庄大门见到许开山,就感到他属‘邪王’石之轩的级数。若他高明至故意不把此事告诉周老方,借此消除我们对他的怀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若他高明至此,实在太可怕。”
徐子陵道:“你有没觉得莎芳是故意放弃争夺舍利,以松懈石之轩和祝玉妍两方面的防备之心?”
寇仲一震,正要答话。
徐子陵低呼道:“目标来了!”
周老方现身镜泊亭,神情木然,颓然在亭内的石凳坐下,直勾勾地望着在月照下波光荡漾的大湖。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这家伙真会装神弄鬼。”
两人忽生警兆,朝后瞧去。师妃暄来到树下,再无声无息地像脚踏彩云般升上横干,就那么盘膝坐在徐子陵旁,香肩只差寸许便碰上徐子陵的膊膀。徐子陵还是首次与师妃暄处于这么亲近的距离,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柔。
师妃暄盯着周老方的背影,轻轻道:“他的神情为何如此古怪?”
徐子陵吁一口气道:“他刚杀掉自己的孪生兄长,神态可能因此有异平常。”
师妃暄轻颤道:“什么?”
徐子陵别头往她瞧去,入目是她灵秀和优美至无可比喻的轮廓线条,秀发半掩着的小耳朵晶莹洁白,更传来健康的发香,一时如履仙境,自然地凑到她耳旁轻声扼要解释。师妃暄秀眉轻蹙,似是有点受不了这么亲密的接触,但也没有避开的反应。
那边的寇仲讶道:“妃暄不准备下去见他吗?听听他有什么奸谋该是很有趣的事。”
徐子陵夹在寇仲和师妃暄中间,左边是寇仲说话的声音,右边是师妃暄传来清新和充满生命力的芳香气息,心中生出奇妙的感觉,想到在经历了多少事情后,他们三人才能这么同栖一枝树干之上,并肩作战。他和师妃暄的交往绝非顺风顺水,打开始他们就站在势难两立的敌对立场,最妙是直到此刻情况仍未改变。和氏璧是他们初识的序幕,接着的事复杂至连他也感到难以尽述,概而言之,就像现在的真实情况般他徐子陵是给夹在两人中间处,左右做人难。一个是兄弟,另一个是值得自己崇慕尊敬踏足凡尘的仙子。我的娘!这确是笔难算的账。
师妃暄终于说话,淡淡地说道:“这个是真的周老叹。”
寇仲剧震道:“那么死的是周老方,这是不可能的。陵少怎么看?你为何像没半点反应似的?”
徐子陵双目亮起精芒,凝目亭内呆坐的周老叹背影,微笑道:“妃暄怎会看错呢?我等凡人看不到的东西,当然瞒不过她。”
寇仲一呆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唤一个女儿家的名字,这种感觉真古怪。”
师妃暄佯作不悦地微嗔道:“我要警告你们两兄弟,请守点口舌规矩。”
寇仲抗议道:“我要为我的好兄弟打抱不平,因为太不公平,为何我能唤你作妃暄,我的兄弟陵少却不可以?”
他们均以气功收束声音,聚音成线,故不虞周老叹听到。
师妃暄秀眉轻蹙,没好气的白寇仲差点令他翻身坠地的一眼,说道:“我并不是指这个,而是他自称凡人的可恶,明白吗?打抱不平的寇大侠。”
寇仲还是初次有机会和师妃暄这么朋友式的聊天,更知这仙子胸襟广阔、明辨是非,不会真的恼怪他言语无礼,登时生出为之销魂的感觉,很想再进一步欣赏她的女儿神态,无声无息地轻拍徐子陵的肩头,欣然道:“你以后可享有和我同等的特权啦!”
师妃暄淡淡地说道:“我要下去和他说话。”
寇仲装作心中一寒,说道:“这个会不会是周老叹的鬼魂呢?因死不瞑目,冤魂不息,所以到这里来托我们为他报仇。唉!他肯定是没有表情的苦脸鬼。”
师妃暄终忍不住嫣然一笑,以一个完美无瑕,动人至极的翻腾,投往镜泊亭去。
周老叹文风不动,沉声道:“是否静斋的师姑娘?”
寇仲听到他的声音,愕然道:“果然是真老叹。我的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师妃暄落在亭外,盈盈俏立,从容自若地说道:“正是师妃暄,周前辈可否解释为何会从老方变回老叹?”
周老叹剧震转身,大讶道:“原来姑娘早看破那畜生是冒充的?”
远处树干上的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真扫兴!若他真是冤魂不息的厉鬼,多么刺激有趣。”
徐子陵为之气结。
师妃暄平静地说道:“前辈仍欠我一个解释。”
周老叹双目凶光大盛,狠狠道:“我杀了那畜生,亲手宰掉那畜生,他无论做什么我周老叹都不会怪他,但他竟敢勾引自己的亲嫂,我却绝不会放过他,这可恶的畜生。”
徐子陵和寇仲听得愕然以对,听周老叹的口气,他和金环真该非是大明尊教的阶下之囚。
师妃暄显然和他们想法相同,说道:“你们是否打开始就在骗我?”
周老叹双目凶光转为茫然之色,叹道:“我们是不得不和莎芳合作,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和祝玉妍对抗。我和环真已成天邪宗最后的两个人,不借助别的势力,如何能把圣舍利从石之轩处抢回来?只有圣舍利才可重振天邪宗。”
师妃暄不解道:“大明尊教不是要害你们夫妇吗?为何仍要和他们合作。”
周老叹狠狠道:“那全是辟尘在弄鬼。唉!无论希望如何渺茫,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周老叹绝不肯放过。”
师妃暄淡然自若地说道:“我要走啦!”
周老叹愕然道:“姑娘要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呢。”
寇仲和徐子陵亦大惑不解,师妃暄好应继续问下去,弄清楚整件事,例如为何周老叹忽然找两具尸体来鱼目混珠?无端弄出个周老方来顶替周老叹?大尊和原子是谁?诸如此类的问题。
师妃暄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我不再信你们说的话。”说罢就那么离开。
寇仲和徐子陵由不明白改为心中叫妙,师妃暄的一走了之,等于把周老叹这个烫手热山芋交到他们手上。周老叹呆在亭内,双目不住转动,似在思索揣测师妃暄的话和行动,方寸大乱。寇仲和徐子陵看得直摇头,本性是不能改的,周老叹夫妇是最好的例子。
好一会后,破风声起,久违了的金环真现身亭内,说道:“她真的回城去了。”
周老叹冷哼道:“这妮子太厉害,看穿我们要利用她。”
金环真娇笑道:“夫君大人啊!我早说骗不倒她,只有你才天真得以为自己可以办到。”说罢取出火熠燃点,然后送出讯号。寇仲和徐子陵精神大振,朝镜泊湖迷蒙的深远处瞧去。
寇仲在徐子陵的耳旁道:“不论来的是什么人,他奶奶的熊,我们就下去痛快一番,舒舒筋骨。”
徐子陵点头同意,周老叹要对付师妃暄,但因师妃暄没有中计,他们当然不用再对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客气。一艘两桅风帆,从左方一个湖湾驶出来,缓缓而至,船上乌灯黑火,在月色下船头隐见人影幢幢。
寇仲又道:“若见到烈瑕那小子,先干掉他才轮到其他人。”
大型风帆驶至,缓缓靠岸,四道人影从船上掠下,落在周老叹和金环真身前。暗里窥视的寇仲和徐子陵立即目瞪口呆,来人竟非大明尊教的人,而是“魔师”赵德言、暾欲谷、康鞘利和香玉山四人。怎想得到他们已抵龙泉,且和周老叹夫妇勾结起来狼狈为奸。两人更由此想到赵德言和天邪宗必是关系密切,否则不会既有尤鸟倦与他合作在前,现今周老叹夫妇又与他联成一气。
赵德言皱眉道:“究竟发生什么事,那小贱人没有上当吗?”
周老叹颓然道:“她丢下一句不信我的话就那么回城去,唉!”
暾欲谷冷笑道:“只要她仍在龙泉,她休想能逃回中原去,那两个小子有没有中计?”
周老叹道:“这个很难说,因为师妃暄竟晓得有周老方,假若她把此事告诉那两个小子,恐怕他们不会中计。”
香玉山点头道:“计划该已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