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飞轮斗舰

大唐双龙传 黄易 26552 字 1个月前

徐子陵回到露竹堂,幸容迎上来道:“骆堂主和锡良哥在内堂说话,你……”

徐子陵拍拍他肩头低声道:“我要先和其飞交代两句,稍后才去见他们。”幸容连忙引路。

徐子陵见过洛其飞后,到内堂会骆奉和桂锡良,还未坐定,骆奉欣然道:“原来是子陵你,那我就放心哩。”

徐子陵既愕然又尴尬,不明白桂锡良为何如此相信骆奉,桂锡良解释道:“奉叔一向最关照我和小容,瞒谁都可以,却绝不可瞒他。”

骆奉道:“李子通有什么话说?”

徐子陵回过神来,微笑道:“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动人说话,双方结成联盟,共拒大敌,不过我们亦早准备和他合作,所以一拍即合。”

骆奉皱眉道:“李子通并不是言而有信的人,子陵你要小心点。”

幸容说道:“那等若与虎谋皮。”

徐子陵不敢泄漏太多,低声道:“这方面我们也有准备的。放心好了。”

骆奉眉头大皱道:“子陵你来告诉我,寇仲为何要夸言锡良可破去杜沈的联军,现在给邵令周拿着这点大做文章,让锡良如何下台?”

徐子陵稍微放心,知桂锡良并没有托出全盘计划,点头道:“所以我要来了解形势,说不定需奉叔大力帮忙。”

骆奉呆了半晌,叹道:“现在的帮争变成是靠向李子通还是寇仲的斗争,邵令周这回真失策。”

徐子陵不解道:“他是否想当帮主呢?”

幸容冷哼道:“这个当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小仲和你已在帮中建立了崇高的威望,又有宋阀在后面撑腰,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来你们和宋阀的反击。直至现在有了李子通这大靠山,他始神气起来。”

徐子陵问道:“究竟沈堂主是站在哪一边的?”

骆奉露出奇怪的神色,徐徐说道:“若非有他点头,我怎会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为你们担心?”

三人听得愕然以对。

骆奉叹道:“事实上这是少壮派和元老派之争,本来少壮派根本不是对手,但因有寇仲和子陵你的支持,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除了邵令周的嫡系外,年轻一辈无不以锡良和小容马首是瞻,因为你们代表的是一种新兴进取的力量,目标远大。我和沈老有见及此,更怕竹花帮会因而四分五裂,遂分头行事,力图平息干戈。唉!岂知邵令周竟投向李子通,令事情恶化至难以挽回的地步,以后该怎么办?恐怕没有人知道。”

顿了顿续道:“邵令周最错的一步是把嚣张狂妄的麦云飞捧为堂主,令我和沈老感到他不只爱任用私人,还目光短浅,不明白人心之所向。”

接着摊手道:“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桂锡良呼吸困难地说道:“原来如此。”

徐子陵点头道:“事情确到了难以挽回的境地,眼前邵令周完全站在李子通的一边,大家只有彼此周旋下去,直至另一方坍台。”

骆奉说道:“我不宜在这里逗留太久,若有新的消息,须立即通知我。”

骆奉去后,三人你眼望我眼,都有不知从何说起的感慨。

最后幸容长身而起道:“这些事愈想愈令人心烦。不如我们重温儿时的旧梦,到外面去把臂夜游,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大南门街五光十色,交相辉映,日市结束,夜市继开,真有昼夜不绝之盛。兼之有着名的缎子街和其他坊巷与之交错,酒楼歌榭分布甚密,不愧被称为天下的烟花胜地,连绵的战事似对之没有半分影响。

在灯烛辉煌的长街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店铺内则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铺列纷陈,令人目不暇给。

三人像变回以前在扬州的小混混,你推我拥,在人流中争先恐后,四处蹓躂。

徐子陵大讶道:“似乎比以前更兴旺哩!”

幸容笑道:“昏君死了,自是兴旺。”

桂锡良挤入两人中间,左右搂着他们肩头,兴高采烈道:“你这叫来得及时,每逢江淮兵或江南兵退兵后,各地的商贩潮水般涌进江都城来做买卖,每天有过百的船只从各地驶来,否则哪有这么热闹。”

沿街不但店铺林立,与店铺紧相呼应的是摆设摊子的摊贩,买卖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由日用品、装饰物,以至看相占卦、笔砚字画,还有沿街叫卖的行贩,他们推着小车,又或挑担顶盘,各施浑身解数,高声嚷,招徕顾客,都想把小吃、玩艺剪纸花样,五色花线等零食玩艺卖出去。

那种热闹的情景,让人耳根难净,眼花缭乱。

到了贞嫂曾摆摊卖包子的市集,又是另一番情景,随处可见人东一摊、西一摊的设场卖艺,说书的、装神弄鬼的,耍傀儡、演武术,吸引了数以千计来逛游的观众,气氛炽烈,充满醉生梦死,于战乱中及时行乐的味儿。

三人你耍我,我耍你,笑语声中,来到热闹绝不逊色于大南门街的柳巷。

虽名之为“巷”,但只比大南门街窄小了三分之一,亦是车水马龙,寻芳客不绝如缕。

柳巷最大特色是罗列两旁连串延伸的红纱灯笼,那是青楼门前的当然标志,吸引着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传出来的笙歌丝竹响彻夜空,浮杂着沸腾声浪,充盈长街。更有鸨母姑娘,在激烈竞争下为使生意兴隆,各出奇谋在门前拉客,莺莺燕燕,媚眼笑语,更为花街平添无限春色。

徐子陵虽不爱逛青楼,但因旧地重游,大觉有趣。指指点点之际,不觉来到天香楼的门前,把门的汉子见三人来到,恭迎道:“桂大爷和幸大爷请!”

徐子陵大叫一声“且慢”,拉得两人退后两步,苦笑道:“喝酒的地方随处均是,不用到窑子内去喝吧!”幸容和桂锡良被他逗得大乐,左右把他夹起,直闯院内。

自有人领路登楼,把三人带到朝着窗外可俯瞰旧城河两岸夜色,景致绝佳的豪华厢房中。俏婢摆下酒杯碗筷,端上小吃,在桂锡良吩咐下退出房外。

幸容笑着为两人斟酒,叹道:“想当年我们日日望着天香楼的大门望洋兴叹,羡慕每一个有资格跨过门槛的人。现在却能坐在楼内最华丽的厢房举杯痛饮,上天待我们实在不薄。”

桂锡良举酒劝饮,大笑道:“浮生如梦,人生几何,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今晚我们三兄弟定要喝个痛快。”

徐子陵给他的“浮生如梦,人生几何”勾起悼念素素的心事,悲从中来,举杯一饮而尽。桂锡良和幸容覆杯桌上,拍掌怪叫。

徐子陵摇头道:“你两个小子定是晚晚到这里来厮混的哩!”

幸容故作神秘的凑到他耳旁道:“荆曼和尤杏两位姑娘并称天香双绝,艳盖江都,未曾听过她们弹琴唱歌的不算来过扬州。幸好你两位兄弟尚算有点面子,特别请玉玲夫人安排她们抽空来唱两曲小调,保证你的眼睛和耳朵同样有福气。”

桂锡良亦在另一边压低声音道:“最糟是你要扮疤脸大侠,否则凭我们徐公子原来那张小白俊脸,说不定可打动人家姑娘芳心,和徐公子携手巫山,共度春宵哩!”

两人捧腹狂笑时,环佩声响。桂锡良和幸容精神一振,齐叫“来了”。

寇仲与陈长林巡视了长长一截运河水道后,赶返城内,在酒楼晚膳。闲聊几句,话题又转回水战上。寇仲问道:“有什么方法可封锁水道呢?”

陈长林皱眉道:“那只是在水道中设置各种障碍,以阻止船只通行,例如在水底设立木栅、尖柱或拦江铁链一类的东西。但诸如此类的措施只能收一时之效,消极被动,一旦给对方侦知,对方可设计破去,故从没有人真能锁河封江。”

寇仲想起自己当年乘船下竟陵,江淮军以铁链横江,给自己一刀斩断,欣然道:“这就成了,我最怕被李子通锁我后路,令我们的水师难以北归。”

陈长林道:“但锁江之法,若配合得宜,亦确可收奇效,不可轻忽。”

寇仲忍不住道:“想不到长林兄除了海上贸易外,对水战这么在行。”

陈长林微笑道:“要做贸易,首先须防海上的盗贼,甚至和海盗没什么分别的旧隋水师,对此道不在行怎成?行走大海的商船同时是战船。严格来说,河道的水战实非我所长,我精的是海战。”

想起海战,寇仲犹有余悸,说道:“海战确和江河之战大不相同。”

陈长林点头道:“大海之战,全凭风力,风势不顺,虽隔数十里犹如数千里,旬日难到。”

寇仲沉吟道:“若我们能控制海岸,不但可把兵员迅速运送,更可阻截敌人的水师。”

陈长林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要在大海寻上敌人,是名副其实的大海捞针。况且若让船队终日在大海巡弋,一旦遇上风暴,便要全军覆没。所以海战首重天时,无风不战,大风不战。飓风将至、沙路不熟、贼众我寡、前无泊地,皆不战。及其战也,勇力无所施,全以矢石远击。唉!船身簸荡,要击中敌船,会比在江河上难上百倍。且我顺风而逐,贼亦顺风而逃,既无伏可设,又无险可扼,能破其一二船,已属万幸,要称霸茫茫大海,谈何容易。”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道:“长林兄对水战之道果然是深有认识,若从海上登陆去攻打敌人,敌人岂非无从拦截吗?”

陈长林信心十足道:“若由我设计航线,保证敌人摸不着我们的影子,登岸时再能准确把握风势与潮汐的涨退,更可收奇兵之效。”

寇仲呵呵笑道:“这就成哩!我一直在担心如何可把长林兄的千多子弟兵秘密送往江都,志叔虽蛮有把握的样子,但我素知老杜的厉害,一个不好,妙计难成。现在有长林兄海上奇兵这一招,将可解决所有问题。”

陈长林霍地起立,说道:“我现在立即要去和志叔商量,今晚就要赶去截住正赶来梁都的船队,此计肯定万无一失。”

寇仲一把扯着他道:“回程时可否顺手抢沈法兴的一批商船战船回来呢?你们对他的水师那么熟悉,只要船出大海,对方只有徒唤奈何,可省却我们很多功夫。”

陈长林说道:“假若能出其不意,应该可以办到的,但顶多只能偷七、八条船,但冒的风险却非常大,似不甚划算。”

寇仲说道:“那只好放弃这贪捡现成便宜的想法,长林兄先坐下,让小弟给你看一样东西。”

陈长林重新坐下,接过寇仲递上来机关巧器的秘本。

寇仲低声说道:“请翻往一百零一页。”

陈长林依言翻到该页,愕然道:“这是什么船?”

寇仲指着秘本内的图样得意地说道:“这叫飞轮战船,利用水对船产生的反作用力推船前进,比用船桨更省力和有效,就算在无风时,亦可日行百里,是一种装上“车轮”的船,于左右舷下置轮激水,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制造省易又持久耐用。”

接着指着图样下的文字说道:“你读读这几句,飞轮战船,傍设四轮,每轮八楫,四人斡旋,日行千里。千里当然是夸大吹牛皮,我打个折扣,能日行百里也不错啦。”

陈长林动容道:“是谁想出来的。”

寇仲再读下去道:“以轮激水,置人于前后,踏车进退,上中下三流,回转如飞,敌人只能相顾骇愕。”

寇仲轻轻说道:“就是鲁妙子鲁大师,你听过吗?”

陈长林长叹道:“当然听过,小子服啦,我立即着人依图改装,密藏于船腹下,有了这么一批轮动战船,天下水道还不是任我们横行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纵声长笑。

推门而入的并非桂锡良和幸容期待的荆曼、尤杏二女之一,而是风韵迷人,艳色不减当年的玉玲夫人。由于她身份特殊,三人忙起立恭迎。

玉玲夫人含笑端详徐子陵,柔声道:“你是小陵吧?我认出你的眼神,且若是外人,神态不会跟小良和小容般如出一辙。”

徐子陵心中微懔,洒然笑道:“早知瞒不过夫人。”

玉玲夫人说道:“坐下再说。”众人安坐后,玉玲夫人妙目掠过三人,轻轻说道:“见到你们,像见到自己的子姪。我已从沈老处知悉令周的作为,有像小仲和小陵你们这些对本帮立有大功的自家兄弟而不争取,反投向山东以马贼起家的外人李子通。”顿了顿续道:“李子通为人多疑反复,昔年初起义时,曾投奔长白王薄,继而渡淮与杜伏威结盟,旋即又与杜分裂,据海陵称将军,这种人怎能与之合作呢?”

桂锡良和幸容听惯她说话,倒没有什么特别惊奇。但徐子陵却大为讶异,想不到这能使炀帝慕名求爱,并得先帮主迷恋的青楼奇女子,如此卓有见地,辨识大体。

玉玲夫人接着问道:“听说小仲有助锡良破杜沈联军的妙计,对吗?”

徐子陵点头道:“确有此事。夫人明白了吗!”

玉玲夫人笑骂道:“此计定是小仲那家伙想出来的,他自小便诡计多端。唉!看到你们长大成材,我虽然欢喜,但心中亦不无感伤。希望能重返被你们在旁偷看的日子。那时起码不用担心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子陵心中亦一阵感触,这次重回旧地,无论人和地,处处均勾起他对往昔的怀念!他同时更把握到玉玲夫人为何会全力支持他们,因为对她来说,只有这群她从自小瞧着长大成人的孩子,才能令她绝对信任和放心。且竹花帮乃江东地道的大帮会,有强烈的地方色彩,对外人并不信任。三人在这位“尊长”之前,只有俯首恭聆的份儿。

玉玲夫人忽然淡然道:“麦云飞和邵兰芳今午回来哩!”

三人愕然。桂锡良的脸色直沉下去。他身为邵兰芳的未来夫婿,不但对未婚妻的回来一无所知,且还是和他的情敌联袂而回,他的面子可放到哪里去?

玉玲夫人向桂锡良道:“他们都不敢告诉你,我却觉得必须让你知晓,明眼人都可看出这是邵令周的缓兵之计。哼!”

幸容伸手抓着桂锡良肩膊,语重心长地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这种女人忘了她吧!”桂锡良颓然叹气,没有答话。

此时菜肴来了,婢子退走后,玉玲夫人奇道:“为何仍不见曼曼和杏杏两个女儿来呢?待我去催催看。”离房之前,向徐子陵回眸笑道:“这回不用在旁偷看了!只可惜你这张疤脸太不讨人喜欢哩!”

徐子陵只好苦笑以报,却另有一股粗犷丑陋的奇异魅力。

卜天志和陈长林奉召匆匆赶到内堂见寇仲,后者把一封信递给两人看,兴奋道:“这是刚收到其飞送来的飞鸽传书,新鲜出炉,小陵真行,竟可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两人看罢,均精神一振。

寇仲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五百匹契丹良马劫到手上,此事于我们的成败有关键性的影响。”

卜天志担心道:“由契丹运马到江都,必是经由大海,除非知道准确的航线,否则如何拦途截劫?”

寇仲问道:“要运送五百战马,需多少条船?”

陈长林计算道:“为了防止马儿因挨不住风浪致死,又因要补充粮草,所以可肯定用的是楼船级的大舫,其上可策马往来,且需沿岸泊站。”

卜天志接口道:“若是大如旧隋的五牙巨舰,那只需两艘,可足够运载五百战马,如不运马而载人,每舫可载两千战士。”

寇仲怀疑道:“契丹人有没有这么大的船呢?”

陈长林说道:“那并没关系。契丹人大可向高丽人借船。南朝时梁朝的陆纳曾造过三艘巨舰,名之为“三王”,“青龙”和“白虎”,高达十五丈,净重一万斛,炀帝远征高丽,把大量战船和船匠失陷高丽,使高丽在航海业上飞跃猛进,兼之高丽人对我们仇恨颇深,我们是愈乱愈好,故必会慷慨借船。”

卜天志点头道:“窟哥能乘船沿海抢掠,说不定是高丽人在背后撑腰的。”

寇仲想起傅君婥,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长林哪知他心事,分析道:“现在东海已落在我们手上,契丹人要运马到江都去,只能在琅邪或怀仁泊岸,那两个地方虽名义上投诚于我们,却是我们尚未能真正控制的城池……”

寇仲截断他道:“若现在立即赶到琅邪或怀仁,至少要三、四天时间,可能会失之交臂,不如我们在东海南面,认定他们可能泊岸的地点截击,便可万无一失。他们既不能泊东海,唯有在东海南方最接近的码头泊站,这在猜度上可容易一点,不像现今不知他们是要泊琅邪还是怀仁。”

卜天志和陈长林齐叫道:“盐城!”

玉玲夫人很快回来,沉着俏脸道:“你们听后不要激动,因为麦云飞是全心来搅事的。”三人愕然。

玉玲夫人坐下道:“麦云飞硬把曼曼和杏杏召去,那两个丫头一向都对他有意思,所以连我这做娘的话都不听。又以为那小子可护住她们,迟些我再和她两人算账。”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和麦云飞来的尚有什么人?”

玉玲夫人答道:“是姓包、屈、苏的三个生脸江湖人,眼神邪恶凌厉,绝不会是好人。”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姓苏的那个用的是否锯齿刀?”

玉玲夫人回忆道:“确是用刀的,但刀藏鞘内,不知是否有锯齿,但刀子确比一般刀阔上数寸。”

徐子陵心中恍然,知是萧铣派来对付他和寇仲的“大刀神”包让、“恶犬”屈无惧和“亡命徒”苏绰三人,想起素素的血仇,立时杀机大盛。

桂锡良奇道:“你认识他们吗?”

徐子陵长身而起,微笑道:“认识与否不打紧,麦云飞既然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奉送给小弟,不好好利用实在太可惜,请问夫人,他们在哪一间厢房呢?”

玉玲夫人关心道:“那三人看来很不好惹,你有把握吗?”

徐子陵露出冲天豪气,洒然笑道:“没把握也要去做。现在干掉他们,邵令周和李子通只能哑子吃黄连。”

玉玲夫人点头道:“英雄出少年,难怪你和小仲能称雄天下。他们就在同一边隔两间那向西的尾房,照我看纵使你们不过去,他们也会过来撩事生非,那是否更理想呢?”话犹未已,足音传来。

徐子陵微笑坐下,低声道:“一切由我来应付,你们可置身事外。”

卜天志的三艘战船在星月映照下,开离梁都。

寇仲在望台上瞧着梁都逐渐在后方消淡的灯火,庆幸道:“若非我们早作好今晚往东海的准备,要待至明早起行,说不定会坐失良机。”

卜天志、陈老谋和陈长林均点头同意,若窟哥所说的可在十天内把五百战马运往江都,包括了靠站补给的时间在内,运马船就算尚未过东海,也该在怀仁和东海之间的海道上,他们现在全速赶去,时间上仍颇为勉强。

陈老谋道:“高丽马的质素绝不下于契丹马,这五百匹马很可能有部分是高丽马,那就更理想。”

寇仲憧憬道:“得到这些战马后,我们可选取精壮的运到飞马牧场配种,以后将不愁没有良马补充。”

卜天志笑道:“入夜了!我们不如好好休息,否则出海后风浪转大,想睡一觉好的也不易。”

寇仲闻言打了个呵欠,点头道:“我已不知多少晚没觉好睡了,咦!”众人循他目光后望,只见星夜下,一艘轻快风帆正全速追来。来者究竟是友还是敌?

麦云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小弟远道回来,尚未有机会拜会锡良兄和容兄,怠慢之罪,请原恕则个,云飞可否进来呢?”

只听此子的声调语气,可知他不但轻视桂锡良和幸容两人,也不把玉玲夫人放在眼内。

徐子陵哈哈笑道:“原来是麦堂主,少年得志,难怪在夺人心头所爱后,仍要有风驶尽,在人家门外耀武扬威。”

麦云飞声音转冷道:“口出狂言者究是何人?”

徐子陵冷哼道:“本人“风刀”凌封,听清楚没有?”

麦云飞尚未答话,一个雄壮的声音从尾厢方向传来道:“‘风刀‘凌封,这是什么一号人物,为何我们几兄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接着是一阵嘲弄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