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龙转凤

大唐双龙传 黄易 20609 字 1个月前

徐子陵去后,寇仲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院处,打定主意只要稍有异动,立即扮猫叫通知徐子陵逃走。看着徐子陵信心十足地推门入屋,寇仲亦觉此事容易轻松,并暗忖明天逃时,尽可顺手牵羊,把名册二度偷走,好害沈落雁仍要担心一场。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就算死了他都不会为她叹息半声。不由又想起李秀宁。发觉她在他心中的印象冲淡多了,再没有以前那种梦萦魂牵的深刻感觉。就在此时,小楼上忽传来劲气鼓荡的交击声。寇仲大吃一惊,顾不了暴露行藏,提刀往小楼扑去。

“砰!”接着是兵器坠地的声音。徐子陵背脊撞碎沈落雁闺房的大窗,带着一蓬鲜血,往下坠来。寇仲刹那间记起了徐子陵曾说过的话。“假若徐子陵受了伤,他寇仲是否仍能保持井中月的心境?”

一道黑影迅如鬼魅般掠了出来,追着急坠的徐子陵单掌凌空虚劈,务要置之于死地。寇仲强迫自己不再想有关徐子陵遇到的任何事,猛地收摄心神,运劲掷出手中大刀,同时全速往徐子陵掠去,又高呼“有贼!”

这正显示寇仲的才智高绝。对方既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击得徐子陵重伤坠楼,他寇仲定亦拦不住对方。唯一方法是惊动沈落雁等人,让这行动诡秘莫测的敌人有所顾忌。当然这人也可能是沈落雁布在楼内的伏兵,但观其惟恐人知的行藏,可能性却不大。在眨眼工夫的时间内,寇仲拟出了以救回徐子陵小命为唯一目的的战略。

那人显然想不到横里杀出个寇仲来,因为以他惊人的听觉,花园内的任何动静均该瞒他不过,偏是直至寇仲射出大刀,他始惊觉。这亦是他对徐子陵萌动杀机的原因。当徐子陵推门入楼时,他方生出感应,从而惊悟出假以时日,此子必是非同小可。他本身并非心胸狭窄又或忌才之人,只因误会了徐子陵是沈落雁方面的人,所以不择手段的务要杀死徐子陵。此人正是天下闻名色变的“影子刺客”杨虚彦。这回他躲在沈落雁闺房里,目的是要刺杀沈落雁,好为隋军攻打瓦岗军的老巢作先声夺人的一击。而竟会因见到徐子陵的高深造诣而改变刺杀对象,可见他对徐子陵的评价是多么高。

长刀奔雷掣电地朝他左胁下刺来。刀锋放射出的森寒之气,却在及体前把他完全笼罩。以杨虚彦之能,亦不得不暂缓对徐子陵痛施杀手,而以全力应付。猛一提气,骤然凌空变化身法,竟然一把接着长刀。此时寇仲已赶在徐子陵坠到地上之前,一把抱住了他。杨虚彦冷哼一声,把接来的飞刀依样画葫芦地掷出,直取寇仲背脊。以其劲道之强,深信可同时贯穿两人身体。

寇仲想也不想,足尖用力,抱着满腹鲜血、陷进昏迷状态的徐子陵滚到附近的草丛里,仅以毫厘之差避过电射而至的长刀。杨虚彦待要继续追击,四周全是衣袂破空之声。他自问难以在一两招间杀死寇仲,叹了一口气,展开身法,冲天而起。

寇仲搂着徐子陵由草丛另一边滚了出来,跳将起身时,立即面临一生中最难下的决定。若他赶回素素所在的柴房处,定逃不过众人耳目,且徐子陵必因得不到救治而伤重致命。但立即逃走的话,素素势将陷在孤立无援,动辄给敌人发现的危险里。他该怎么办呢?

沈落雁的娇叱在高处响起道:“谁敢来生事?”接着是连串兵器交击之音和惨哼声!

寇仲痛苦得差点哭出来,猛一咬牙,抱着徐子陵朝前方的外墙掠去,叱喝声立时在后方响起,但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

寇仲撕开徐子陵的外衣,入目赫然是被刺穿了的名册。这是沈落雁庄园附近一间较具规模的民居后院的储物房,避过追兵后,寇仲带徐子陵躲到这里来。寇仲暗叫侥幸,若非给名册挡了对方一剑的劲气锋锐,恐怕徐子陵早一命呜呼。徐子陵仰躺禾草之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死,呼吸却出奇地仍是均匀悠细,没有急促难继的情况。寇仲把名册放到一旁,撕开里衣,细心检视下,发觉伤口早黏合起来,再没有渗出鲜血。松了一口气后,寇仲抓着徐子陵双掌,默默把真气输入徐子陵体内,希望能助他疗伤。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徐子陵吁出一口气,醒转过来,脸上恢复血色。

寇仲大喜,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悲叫道:“小陵!小陵!你吓死我了!”

徐子陵睁开眼睛,骇然道:“这是哪里呢?”

寇仲忙作解释,徐子陵色变道:“你怎能把素姐一个人留在那处?”

寇仲凄然道:“我是别无选择下才这么做,放心吧!你在这里歇一会,待我去把素姐接来。”

徐子陵不悦道:“还不快去,素姐胆子这么小,吓都吓坏她了。”

寇仲伸手拍了拍徐子陵的面颊,习惯地往背上的长刀摸去,当然只摸到一个空鞘,始记起没有了护身的宝贝。正要离去,徐子陵把他唤回来,脸上血色尽退道:“不要去!”寇仲愕然。

徐子陵叹道:“以沈落雁的精明,自能从我遗在楼内的短戟知道是我们在生事,加上见到逃走的只有我们两人,哪还会猜不到素姐定在附近。所以素姐现在十成十已落到她的手上。”

寇仲颓然道:“那怎么办好!”

徐子陵吃力地坐起来,说道:“你再助我行功运气,天明时,我们就一起去找沈落雁把素姐救回来。”

“砰!砰!砰!”沈落雁庄院的大门被铜环叩得声响大作。接着是寇仲的声音道:“落雁娇妻,为夫仲少爷回来了!”不片晌沈府大门敞开,出奇地只得沈落雁一人盈盈俏立,玉容寒若冰雪,狠狠瞪着笑嘻嘻的寇仲。寇仲当然知道其他人已布下天罗地网,让他插翼难飞。

沈落雁冷冷道:“先把名册交出来,我们再谈其他事。”

只此一句话,寇仲便知素素果是落到沈落雁手上去,否则怎可如此肯定名册在他们手上。寇仲摇头叹道:“若非小陵为你挡了昨夜那个家伙一剑,美人儿你早玉殒香消。现在一见面便毫不客气。像你这么美的人儿俯拾即是,但像你那么无情无义的,则肯定是空前绝后哩!”

沈落雁恢复本色,“噗嗤”一声笑道:“真拿你这两个小鬼头没法,竟懂得躲到我这里来。好吧!你将名册交出来,奴家立即将你的素姐送还你,又任你们离城,以后的事,只好看你们的造化。”

寇仲笑道:“沈美人你真懂说笑,看准小陵受了伤,所以不虞我们能走得多远。让我告诉你真相吧!小陵根本没有事,看!他不是站在你背后吗?”

沈落雁叹道:“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小陵留下的大滩血迹,谁都骗不了。以影子刺客杨虚彦的身手,若被他刺中而不死的,他该可算是第一人哩!”

寇仲心叫要的正是这句话,装出悲愤神色,睁眉怒目地说道:“原来是杨虚彦!”

沈落雁娇躯微颤,秀眸射出复杂无比的神色,旋即又敛去,沉声道:“不要骗我,徐子陵是否死了?”

寇仲正是要令她有此错觉,那自己就可成了唯一知道杨公宝藏的人。扮出强压下怆痛神色的微妙表情,摇头道:“莫要胡猜,名册现正在他手上,若我可和素姐安然回去,保证他立即把名册交回。否则过了时限,他会立即逃走,把名册交到杨广手上,那时你们瓦岗军立时断绝了所有情报消息,变得又聋又盲。”

沈落雁垂下俏脸,仍在追问道:“小陵是否死了!”

寇仲终发觉她神情有异,暗想难道她爱上小陵吗?但想想又该非如此,因为证之她对他两人一向的心狠手辣,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都联想不到这方面去。寇仲恰到好处地暴喝道:“不要问,你究竟是否肯把人交出来。”

沈落雁缓缓抬起俏脸,眼中射出森寒得令人发颤的神色,但语气却无比平静地道:“不用骗我,小陵已死了。若我把你擒下,保证可从你身上将名册搜出来。”

寇仲仰天悲笑,从怀内取出染满血渍束成一卷的名册,横在胸前道:“尽管放马过来,若你能取回完整的名册,我的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念。”

沈落雁的目光落在染血的名册上,娇躯再抖颤了一下,低声道:“他的尸身在哪里?”

寇仲忍不住讶道:“他生前不见你关心他,死后你反爱问长问短,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落雁凤目生寒,冷冷道:“这个不关你事。立即把名册还我,我便放你和素素离开,保证绝不追赶,至于如何闯过世勣城防那一关,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寇仲道:“人呢?”

沈落雁恢复一向的冷静,淡淡说道:“先交书后放人。哼!莫忘了纵被你毁去名册,我们只要费点工夫,可重新编出另一本来。”

寇仲油然道:“既然你不怕失去了以前所有往来的账目,又不怕延误时机,我索性把册子毁去,再和你们拼个生死,横竖小陵死了,我和素姐都不想活了!”

这正是徐子陵和寇仲两人想出来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要让沈落雁误以为因徐子陵之死,寇仲亦萌生死念,对沈落雁形成压力。可使敌人错估他们的实力。唯一他们没料到的,却是沈落雁对“徐子陵之死”的反应。

沈落雁本想以虐待素素的恐吓逼寇仲投降,听到寇仲这么说,立时把话吞回去,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可是有些事我亦难以作主。”再娇叱道:“给我把素素带出来!”不片刻曾以妙计在河上生擒寇徐的“野叟”莫成,押着素素来到沈落雁身旁。

素素早泪流满脸,悲叫道:“小陵是否死了?”

寇仲有口难言,又不敢乱打眼色。

沈落雁神色落寞道:“一手交书,一手交人,我保证手下不追击你们。只要一个不字,我立即使素素尸横地上,然后全力把你杀死。”

寇仲装出投降的样子,把册子放在地上,伸足踏着,说道:“放人吧!”

沈落雁微微点头,莫成把素素整个抱起掷出,由高空往寇仲投去,让他若要接人,必须往后退开。寇仲果然听话,后跃升高,接着素素,一阵风般走了。

莫成执起名册,好不容易拆开一看,色变道:“小姐不好,这小子竟敢骗我们。”

沈落雁接过一看,除了底面两页外,却是本不知由哪里偷来孔老夫子着的《论语》。俏脸立时气得煞白,双目杀机连闪道:“我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旋即又蹙起黛眉,轻轻道:“难道他还未死?”说到这里,俏脸不由一阵火辣,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难道这小鬼头竟能在自己心内占据一个席位吗?

徐子陵拥着在怀内又哭又笑的素素,大喜道:“想不到沈婆娘真会上当。”

寇仲贴壁坐下道:“你的计策确是厉害,首先算准沈婆娘会在那里等我们回去救人,更算准她情愿把素姐还给我们,好增加我们逃走的困难性,只不过仍算漏一样东西。”

徐子陵奇道:“什么东西?”

素素低声道:“看来她很担心你哩!”

徐子陵嗤之以鼻道:“管她担不担心,这种女人送给我都不会要。”转向素素道:“沈婆娘有否对姐姐不好呢?”

素素摇头道:“她骗我说已拿下了小仲,逼我把这几天的事说出来,姐姐只好说了。”

寇仲色变道:“素姐没提及关于黛青楼的事吧!”

素素坐直娇躯,嗔道:“当然没有,姐姐岂是那么不识轻重的人。”

寇仲移了过来,搂着徐子陵肩膀道:“你算很命大的呢!原来伤你的家伙就是连我们老爹都敢行刺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徐子陵恨恨道:“若非我及时运功把他攻入体内的真劲化去,区区一本簿子绝救不了我的命。哼!这次我们若能逃出生天,就要他好看。”

寇仲拍胸道:“得罪了我们扬州双龙的人,定没有好下场,像沈婆娘这几天保证睡难安寝。”

徐子陵扶着素素站起来,苦笑道:“我恐怕亦至少有几天不能和人动手,假若佩佩帮不了我们的忙,只好以真名册去换取自由。”

寇仲陪他叹了一口气。狗吠声忽地隐隐在远方传来。三人交换个眼色,均知若还不溜之夭夭,就永远都不用走。

荥阳城。大雪。黛青楼尚未启门迎客,寇仲、徐子陵和素素三人躲在前院其中一间小楼的无人厢房内,静心守候布店的小伙计。佩佩已成了他们唯一的逃生希望。现在徐子陵身受重伤,凭寇仲一人之力,实无法两人逃出城外。失去了名册的沈落雁,会尽一切办法去搜捕他们。因名册牵涉到瓦岗军的兴衰。

寇仲凭窗外望,低声道:“真不是骗你的,沈落雁那婆娘在误以为你死去时,神态确异乎寻常,不是装出来的。”

徐子陵正盘膝静养,闻言睁眼不耐烦地道:“不要说了!想起她我就心中发火。”

寇仲别过头来警告道:“勿要躁火,小心会走火入魔。”

徐子陵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因受了伤,功力减退,情绪易于波动,忙凝思去虑,恢复止水不波的心境。

素素俏脸微红道:“沈落雁曾追问过姐姐和你们的关系,我说了后她好像不太相信。回想起来,她说不定真是妒忌哩!”

寇仲目光回到外面大雪飘飞的天地里,点头道:“以前沈婆娘曾说过,若要嫁人,就拣小陵,而我则可作她情郎。那时当她是在说笑,现在想来说笑也带着三分真呢。若可害得她单思苦恼,什么仇都报了哩!”接着兴奋道:“来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那伙计托着包好的匹布匹,冷得打着哆嗦嚷道:“送缎锦的来了!”

一名大汉由大堂开门走了出来,横过前院的广场,把外院门推开少许,问道:“什么事?”

小伙计把匹布匹送到大汉手上,咕哝道:“当然是上等绸缎,是给佩佩姑娘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冒雪走了。大汉愕然片晌,捧着缎锦走回屋去。寇仲忙俯伏地板上,贴耳细听楼下的动静。

只听一个女声道:“何福!什么事?”

何福应道:“真奇怪!有人送了一匹上等绸缎来,指明要给老板娘。”

女人道:“这事确是奇怪,老板娘久已没有亲身招呼客人,竟还有人来讨好她。先放在她那里,待她回来后再说吧!”

寇仲一声得计,闪出厢房外,不片刻回来道:“佩佩原来是这里的老板娘,住在后院一所幽静的房子里,不过现在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徐子陵道:“这里终不是藏身的好地方,不如我们躲到她的闺房里去吧!”

寇仲大叫好计,抱起素素,领路先行。徐子陵毫无困难地追在他身后。假若杨虚彦亲眼目睹现在的情况,必会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知《长生诀》实是道家千古不传之秘。有夺天地造化、鬼神莫测之机。当时杨虚彦一剑刺入徐子陵小腹时,被名册所阻,缓了一线。就是这么刹那的缓冲,使徐子陵能及时化掉他剑尖送入多重的致命气劲。腹下为气海,这部位受伤,本极难痊愈,对练气之士尤为严重。但偏偏《长生诀》功能保命长生,又有寇仲以来自同一源流的真气助他疗治,所以只一晚工夫,徐子陵便恢复了大半功力,创造出令人难信的奇迹。寇仲、徐子陵和素素身在其中,当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不足为怪。却累得沈落雁打错算盘,将搜索集中在以她家为中心点的方圆两里的深巷民居间,致使三人能轻易躲到这处来。这时刻黛青院的姑娘起床不久,人人沐浴更衣,尚未离房,所以院内廊道只偶有婢仆经过。三人无惊无险地来到老板娘佩佩的房舍,避过前厅的两个小婢,躲进她香闺之内。

寇仲哪会客气,拉开被铺,先请冷得发抖的素素钻入被窝里,然后要徐子陵躺在另一边,自己坐在床尾笑道:“瓦岗军看来都不是那么厉害,至少到现在仍未能奈我们什么何。”

素素嗔道:“小仲最不好是很易自满,待逃出城后才得意也未迟呢!”

徐子陵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日日夜夜过着逃亡的生活,真希望可以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定下来,过点平静的生活。”

素素兴奋地讨论该住在怎样的地方才够理想。不旋踵寇仲问起杨虚彦的武功,徐子陵详细说出来后,犹有余悸道:“这人的内功臻达随心所欲的境界,不但可由剑尖吐出气劲,还可分成千股百股,生出各种不同的拉扯力道,使我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

寇仲沉吟道:“这确是非常有趣。不过他既能办到,我们该也可做得到。”

素素好奇问道:“小陵真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吗?”

徐子陵道:“这事更奇怪,他和我动手的地方本暗黑无光,但我偏是满目剑芒,加上他的身法迅若鬼魅,我连他是高矮肥瘦都看不真切。”

寇仲拍腿道:“我明白了。你试试以手指压着眼珠,很快会金星乱冒,杨虚彦定是利用同一道理,以剑气生出对眼睛的压力,令你错觉丛生。这小子算厉害的了。”

徐子陵点头道:“也许是真如你所说。但他的剑更可怕,明明击中了也会击空,而真正击上时却滑溜溜的挡碰不上,难怪这么多独霸一方的人物饮恨在他剑下。”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这家伙确是有点道行。”三人住口不言。足音自远而近,连素素都可隐隐听到,接着是外厅两名小婢齐声道:“夫人回来哩!”房内三人大喜,知道终找到佩佩。

一个略带冷漠、深沉但动听的女音道:“这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婢答道:“不知是谁从西街的一家老字号买了一匹绸缎,遣人送来,指明是给夫人的。此事已通知了云娘。”

佩佩默然片晌,平静地道:“你们去给我叫云娘来。”

两女婢应命去了。竖起耳朵窃听的寇仲闻得佩佩坐下的声音,低声道:“先听听她们说些什么也好。”

徐子陵道:“云娘不就是那天接待我们的风骚娘儿吗?”

寇仲点头应是。忽然间,三人都有些紧张。现在佩佩可说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假若此路不通,只有靠自己的力量逃走。以前徐子陵没有受伤,仍难以办到,现在则更为困难。不一会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