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深夜, 与大都市中的深夜完全不同,没有霓虹灯与各种灯光工程的照耀,月光与星辰照耀下的漆黑山林虽然在各种虫鸣的合奏之下并不显得寂静, 却也远远比不上都市的喧闹。
冰凉的夜风顺着山势拂过, 轻轻摇动着树梢与草丛,带出一阵哗哗的声音。
而那新修好大约三车道的水泥路,便在这漆黑的山林中一直沿着山势蜿蜒向前,通向那座半山腰上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小洋楼。
在过往, 这里是附近村民与主人的好友们羡慕无比的“山间别墅”。
而现在, 这栋别墅的主人杨大发却觉得自己就是个傻X,为什么要想着把屋子建在这么个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找个人来救命都要开两三个小时车的荒山沟呢!?
虽说现在的情况人多不一定有用,但是至少也绝不会是现在这么个情况!
佣人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异常先后辞职, 哪怕自己用十倍的工资都留不下来, 各种道士和尚来了一波有一波,但怪事依然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
老婆早就因为这里的诡异而躲到了城里,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
于是他现在在第十次检查了门窗是否关好之后, 正独自一人坐在卧室的床头,看着床上那闹腾了好几个小时,刚刚才睡着的小祖宗,心情万分复杂。
“除了你, 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杨大发自言自语了一番后, 回头看了看床头的另一侧,七八个皮箱摆放在那里, 里面装着大约六百多万的现金与几套房产证,随即他又用干涩的声音自我安慰道:
“不过, 也不一定是今晚……是吧?”
但当他刚刚说完,整栋别墅的灯光猛的全部熄灭。
惊恐的掏出手机,原本还能打开的手机正显示电量过低,开始自动关机了。
房间内,原本确定锁好的窗户突然无风自开,灌入的夜风让那厚重的窗帘下摆不断的上下舞动着,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一个应该十分高大却佝偻着身子的灰袍人,就在那窗帘荡起、落下的间隔中突兀的出现在窗前,背后被遮蔽的星空勾勒出了他那怪异身形的同时,一股腐败发酵好像下水道里淤泥般的恶臭开始在室内弥漫。
杨大发认得这个灰袍人——或者说认得这身灰袍,当年他“召唤”出来,给予他无数财富的人。
而现在,灰袍人正用极慢的速度向着墙角处抱着一个婴儿的他挪动着。
是的,“挪动”,他并不想是寻常人走路时那样,身形会在走出每一步时有规律的上下起伏,是毫无规律,好似一团挤在一起的东西不断向前翻滚着。
不断有小块的黑影从灰袍中掉落,但还不等看清,那些掉落的黑影便又重新回到了黑袍之中。
看到那副身形,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其“非人”的这个事实。
看着那不断逼近的身影,杨大发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论是冲到床边拿起那早已经准备好的猎枪,还是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祈求对方的仁慈,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大喊大叫,都比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靠近要强。
但是很遗憾,动不了就是动不了,这一刻,杨大发觉得的脑子完全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不论如何的努力,肌肉中都无法凝聚出哪怕一丝的力量。
他只能无助的瞪大双眼,看着那佝偻的身影慢慢向着自己靠近,从灰袍不时掀起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无数闪烁着绿光的细小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一刻,杨大发好似被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喉咙,长大嘴巴,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过,就在那灰袍人即将触碰到婴儿的瞬间。
“嘭!”
在一声巨响之后,房间的实木大门在破开一个大洞之后被推开,一道亮光划破了室内的黑暗。
“你好,本人唐雪凝,乃是千广市特事局的工作人员。”
而站在洞开房门外,带着夜视仪穿着防弹衣的不速之客,在杨大发与怪人的注视中十分随意的丢下了手中的破门锤,径直走进房间拖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接着,她取下夜视仪,将应急灯放在脚边,身体微微向前,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向着两者介绍道:
“我本次是专门前来协调你们和这位杨大发杨先生之间矛盾的。”
“救……救我!”
看到唐雪凝的出现,杨大发只觉得身体突然又有了力量,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椅子的旁边。
“对于本次争端,能否请你们退一步,杨先生将你们给予他的财富加上利息如数返还,并尽量满足你们的其它适当要求,或以中间人的身份将金钱换成等额的食物或其它物资抵债。”
小心的避开了杨大发怀抱的婴儿后,唐雪凝一脚将这个妄图成为自己腿部挂件的油腻中年人踹开,然后对着那已经转向自己的灰袍人继续说道:
“而你们,仅仅只需要放弃对杨先生孩子的身体所属权要求。”
“凭什……么?当时是这……个人主……动寻求我……们的帮助。”
而在沉默了片刻后,灰袍人终于开口了:
“当时他说……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只要我……们给予他财……富就好,而在他已经享……受过后的现……在却想反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灰袍人的声音是一种嘶哑的,带着古怪尖锐重音好像数百个声音共同组成的话语,他的语速如同卡顿的录音机,总是停顿在奇怪的词句之间。
当他开口时,就好像是有人在房间内掀开了化粪池的井盖,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向着唐雪凝传来。
“那么,你们觉得杨先生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们满意呢?”
不过唐雪凝对着这恶臭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接着问道。
“凡间的财……富对我们毫无意……义。”
灰袍人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向着唐雪凝靠近着。
“而那个小孩儿却是我们精……挑细选,让那个人用了无……数稀有的材料喂……养长大的,是我们得……道飞升的药引,哪能说不给就不给。”
“你们的述求我们表示理解,但是却也让我们很难接受……
东山省的胡家七姐妹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
当年它们据说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不过后来在理解时代已经不同之后,它们通情达理的主动放弃了原有的条件。
它们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特事局东山分部的外聘人员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参照一下她们的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