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邪门儿了，你猜的是对的！？”夺心魔吓着似的大叫，然后冷静下来，“等等，还有机会，一个超级好的机会——如果我们把他交给他哥哥！你想过没有！”

“没想过。清醒点吧你，哪怕就从最现实的角度来说，依附强者对付弱者，咱们也应该选弟弟。你还没意识到吗？能骗过随时都能控制他的身体的哥哥叫自己活下来，这已经说明到底谁是强者了。你脑子是锈掉了吗？”

夺心魔发了一下愣：“哈？”

“那就别耽误我谈正事儿了。”僵尸握住万法之轮，带着骷髅们退到更加光线更加昏暗的地方。

乔斯林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来，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于是她仔细搜索脑子里从前的记忆，记起了几个死灵派系的法术——都是之前乔斯林跟夺心魔说话的时候，夺心魔留在她的脑子里的记忆印痕。其中有一项是“与死者交谈”，所需要的施法材料相当简单：骨粉和泥土。

她立即要求夺心魔施展法术，而后者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干干脆脆地照办：“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咱们是不是还得讨论跟他要点什么好处？”

“我已经想好了。肯定是我们都高兴的选项。”然后她握紧万法之轮，“我完全猜对了是不是？你像你的老师一样把你的灵魂藏在了这个……秘能水晶里？在你对光辉女神祈祷的时候？你叫你哥哥觉得你的对象是圣徽，但实际上是这枚万法之轮？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现在就想知道这种技巧？我的伙伴？是不是有点心急了？”乔斯林的声音听起来跟从前完全不同了。僵尸没跟太多人接触过，但就她自己的感觉来说，从前的弟弟虽然总是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又时不时加上几句嘲讽式的调侃话，但那似乎全是为了发泄他心里某种巨大的焦虑感。

可现在，仅仅听了这么几句，僵尸就觉得他的情绪变得相当纯粹了。就比如现在的这一连串的问话——听起来没任何嘲讽或者别的意思，就只是在单纯地表达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从夺心魔的记忆里知道了不少地狱大公墨菲斯托菲利斯曾经知道的东西，也包括魔鬼对于人类的一部分评价。因此，她明白，“只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这种事儿对人类来说有多难。

这种感觉叫她特别喜欢，甚至有点儿感染了她、也叫她老老实实地说：“不。我只是想知道个大概——我觉得我现在像你一样高兴。我从没做过像今天这样的事：做出一个选择，然后发现自己选对了，还得到好结果。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做得怎么样。”

“那先帮我看看现在周围是什么状况。我再琢磨琢磨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给你解释解释、叫你安心。”

僵尸飞快地往远处看了一眼：“欧比提欧斯打到螺壳舰里面去了，魔鬼军团还在往船里面冲，螺壳舰本身像一只一抽一抽的大虫子。”

“艾……我哥哥呢？”

“我看不见他。但是之前他拿剑去对付欧比提欧斯了。啊，还有，船侧翻了，刚才压碎不少人。”

“这不错。都跟我想的差不多。那么咱们来说说吧，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一个人过分关注一件事的时候就很难分心去关注别的了。我叫艾德里安知道我打算叫他过分关注我皈依光辉这事儿，于是他就会真的盯着这个方向，保证我不会成功。但我在崇拜圣徽的时候，实际上注意的是万法之轮——我不知道我的老师用了什么方法才把他的不朽本质弄到了秘能水晶里，但我知道一个类似的办法……啊，说到这里我得给你解释一下。我自称魔鬼，也的确有魔鬼血统，但我本质上不是真正的魔鬼——”

“提夫林？”

“比那更高级一点。听说过地狱之子吗？”

“听说过地狱之子吗？”僵尸在脑袋问夺心魔。后者立即从墨菲斯托菲利斯的记忆里把这个词儿的含义翻了出来：“哈，这么说他才不是什么地狱领主。他之前把咱们给骗了——他对你坦白了？你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叫他签个灵魂契约之类的，也许我们就不用做同伴，而可以做主人了……”

僵尸没理他，对乔斯林说：“听说过。”

“那就挺好理解了。大概来说就是我在练习一种强大的魔法剑术，但把我的不朽本质搞出了点问题，在我的身体里弄出了一个我的哥哥，而且在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然后那时候我意识到我虽然不知道我的老师是怎么干的，但我觉得自己可以用我练习的那种剑术来达成同样的效果——我命名我自己，把自己命名到这枚万法之轮里。想要一边漫不经心没有明显的念头一边还得进行复杂尝试挺难的，我自己都不乐意去回想。但是我成功了，就是现在这样。”

僵尸琢磨了一小会儿：“就是说……天哪，你，现在和我说话的这个你……不是真正的你！？”

“你要这么想也行吧。但相比于他肯定是我更可以被称作我自己。现在能解释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儿了——那些比较凶残的、叫你难受的，差不多都不是我干的。总地来说我这个人对待女性挺温柔，所以，咱们现在去把我哥哥干掉，你觉得怎么样？”

“就是……你要杀死你自己。你真正的不朽本质还在他那边对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家人还挺擅长这种事——不限于杀死自己，还有杀死兄弟、父亲、妻子什么的。忘了告诉你，我姓奥维因，奥兰多·奥维因，听说过吧？你们守卫者的祖先是阿加莎·莱布莱恩留下的部队，而我的祖先就是她的战友和同伴——他就把他父亲给弄死了。”

“那么，就是说——”夺心魔听不到僵尸跟乔斯林通过法术进行的对话，但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而现在僵尸的这种情绪叫他觉得事情不大妙，“你是一个王子？”

“没错吧，按照一般人的印象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