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僵尸钻出地道之后夺心魔才又忐忑地叫唤起来：“我怎么还是想不到什么？真要命了，你不会说对了吧！？我的一份智力给了你？完了，肯定是因为你从前太蠢了——”

“那就闭嘴听我说吧。”几块从顶上塌陷的巨石落在人群里，僵尸趁乱绕去螺壳舰的尾部方向，并向船体的另一边前进，“还记得刚才在骷髅法师那儿的时候，弟弟跟咱们说他从前的事儿吧？就是他被哥哥占据身体之前的？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干吗跟我们说那些？”

“不是为了打发时间吗？人类不是都喜欢这么干吗？本来就挺短命，但是特别喜欢打发时间。”

“你觉得他会在自己马上就要完蛋的情况下去打发时间？你没看出来吗？他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没看出来。”

“得了吧，闭嘴听我说。”僵尸带着骷髅绕到螺壳舰的另一边，但听到魔法船顶端、前方发出一声猛烈的轰鸣，那是介于金属摩擦与木材断裂之间的一种声音，像是有生命的舰体在发出悲鸣。前方腾起巨大的火焰云，欧比提欧斯身上最后的一点地狱之火也消散了，但他最终撕开前方的船体并跳了进去。魔法船猛烈地痉挛了一下，像垂死的巨兽在做最后挣扎。之前一直瘫软在地上的最后两条触腕在前方扑通起来，好像被砍掉脑袋的蛇。舰体因此完全从泥土里拔了出来，但下一刻触腕又失去了力气，螺壳舰向左侧倾斜，沉重地倒下去——一大堆正在从地道涌入的军团士兵被埋在了下面，原本在里面的那些也被摔了出来。

“要不是我的明智选择现在咱们可就跟他们一样倒霉了。”僵尸避开螺壳舰倾倒时在另一侧溅起的海浪一样的泥土，叫骷髅兵挤进这边乱哄哄的骷髅堆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搜索着地面，“当时因为那个骷髅是个死灵法师，所以他也跟咱们说起死灵派系法术了对吧，然后就又说起了他的老师，说他现在都没搞明白他的老师在地狱里死掉之后是怎么复活的——他把自己弄成了类似巫妖的家伙，但死后灵魂会回到储存灵魂的什么来着，秘能水晶？是这个吧？回到那里面，得有人帮忙才能把灵魂再次转移到另外一具身体里面，但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会是谁用法术帮他老师转移了灵魂，还记得这些话吗？”

“我记得，但是！就凭这些你就觉得他还没被干掉？！觉得他提前做了什么准备？！你把咱俩儿害死了！那个魔鬼不会放过我们的！趁现在他还没发现我们赶紧去找他！”

“当然不是了。他说什么来着？秘能水晶！还说过什么来着？他手里那个万法之轮就相当于一枚超大号的秘能水晶！你觉得这些是巧合吗？他把圣徽缠在一块秘能水晶上，然后又跟我们说他老师可以把灵魂储存在水晶里？”僵尸在前方发现了一点小小的闪光。她努力回想乔斯林最后把万法之轮抛去了哪里，但现在螺壳舰侧翻了，她之前用来定位的标记不见了，更何况那时候还是在船内斜着看的。

她叫骷髅挤了过去，但发现那只是一枚碎铁片的反光。她把铁片拾了起来塞到自己身上，继续往前寻找：“还有刚才他详详细细地问了你很多关于派系法术的事，重点问了怎么化身成为巫妖、制造护命匣的事情对吧？”

夺心魔没那么激动了，他在脑子里迟疑了一会儿：“但我可没怎么说明白。我对死灵派系法术的记忆都来自于墨菲斯托菲利斯，这些记忆还不怎么齐全呢！”

“那你不觉得更奇怪了吗？他应该知道你自己都没怎么弄明白，但干嘛还非要问这个？这意味着这些全部都是暗示——被拆散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叫咱们记下来！就是为了现在！”

“见鬼了！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吧！但之前咱们商量好了要帮哥哥的！”

“我是这么说的，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我信不过你，但现在，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没有选择了——叫那个魔鬼找到我他非毁了你不可。”

夺心魔从没像现在这么难受过，他被一个蠢僵尸耍了，但除了狂怒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甚至没法控制曾经属于自己的眼球。而只能就眼睁睁地看着地面，在无数只咔哒作响的骷髅脚掌底下、在弥漫的尘土里、在昏暗的光线中寻找着——然后终于看见了那枚圣徽。

它卡在一个石头缝里，圣剑残骸的金属反射着微光。之所以能轻易注意到它是因为它周围的颜色——不是地下那种黄褐色的泥土，而是一大片的白色粉末。

至于它们是怎么形成的——夺心魔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几个骷髅兵从它旁边经过，其中一个的脚不小心碰到了那玩意。于是，砰的一声，那家伙就炸成了一堆骨灰。储存其中的力量并没有因为它离开了主人而消散，现在对于地下世界的居民来说仍具有可怕的杀伤力。

“别碰那东西！”夺心魔赶紧尖叫。僵尸没那么粗心大意，她对骷髅们发出命令——当有魔鬼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骷髅们就七手八脚地抓住其中一个倒霉蛋，然后丢到圣徽上去。现在整个洞穴都因为激烈的战斗而颤抖着，从顶上坠下落石，因此竟然真的没人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大概又干掉了十几个骷髅之后，圣徽的力量变得虚弱了。僵尸终于可以冲过去试着碰了碰它。那种可怕的气息还存在，但无法对她造成伤害了，她立即把它拿了起来，并剥去表面覆盖着的金属。

差不多就是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万法之轮本身的那一刻，一点光亮和一个声音同时出现了。光亮来自万法之轮本身——一个苍白色的、幻象似的身影从里面浮现了出来。声音是属于乔斯林的，在她脑子里——“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刻意，但是，我发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永远的伙伴了。你太棒了，真的，要知道我原本都没报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