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只犹豫了小小一下,就从茂盛的蛇信兰里钻出来、走了过去。现在她被恐惧抓住了,可另一方面却觉得比之前舒服多了,因为至少用不着再痛苦煎熬并被巨大的焦虑感所折磨了。
她大概往前走出了五六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她向来不是用耳朵去听,而依靠不朽本质的某种奇妙震荡。这种震荡能把声音还原得八九不离十,跟用耳朵也差不多。但现在听到的这种声音不是因为那种震荡,而好像是她自己心里产生了某个念头,而她将那种念头默念出来了——
“救救我。”那个声音说,“求求你了。”
她觉得这声音应该听起来像是个孩子,还是特别可怜的那种。她吃了惊,但随后惊诧的情感与内心对于那位哥哥的恐惧就被另一种巨大的同情挤到一边儿去了。
她也向来不是用眼睛去看,而同样依靠不朽本质的奇妙震荡。所以在她的“眼”里,物体的形状、轮廓是相当清晰的,而另外一些东西,那些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脸上细细的绒毛、肩头的光泽、红润的膝盖,却是完全不会呈现的。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也完全看清了乔斯林手里捏着的那个夺心魔幼崽——能看见它身上被乔斯林的手指戳出来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液跟体表的黏液混在一起,变成了红色脓血一样的东西,但她就是不觉得恶心,而忍不住觉得可怜又值得同情。
她还能看清楚幼崽的的两只眼睛。那两只时不时飞快抽搐似地快速转动一下的眼睛里的黄色瞳孔,对她来说善良又温柔,仿佛是个手足无措、等待救援的孩子的眼睛。
噢,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
“别让他弄死我,求你了。”现在她意识到是这个夺心魔的幼崽在对她说话,“你走过来,扭断他的脖子好吗?至少把我从他手里救出来,你挡住他,我就得救了。求求你了。”
这话叫她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那个哥哥没什么可怕的,他一样拥有一个脑袋和两条臂膀,只要用她的臂膀抓住他的臂膀,再用她的脑袋撞向他的脑袋,这事儿就一下子就解决了——自己获得自由和解脱,那个小可爱也能脱困。
于是斯嘉丽兴冲冲地、大步向乔斯林走了过去。
这时候乔斯林正忙着用左手把扎进自己身上的那些骨屑给弄出来。他的右手抓着幼崽——幼崽的触手还在试着抽打他的胳膊,但每抽打一次乔斯林就用力掐它一下、叫它疼得痉挛并发出老鼠吱吱叫唤似夜袭群⑥九四九三六①叁五的尖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