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终于肯停止攻势了。但乔斯林敢确定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这几句话，而是对方意识到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远而且自己变得极度警惕，他失去了一股劲儿把自己活活揍死的好机会了。

于是骷髅终于开口说话：“不然你以为不死者在漫长的生命里都会做些什么？只是发呆吗？自律以及刻苦训练，总会得到收获。”

他一边说一边拖着长棍，斜着往乔斯林的方向走、高高仰着脑袋。乔斯林知道这家伙还他妈在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把自己给戳下来。

“比如给自己抛光？或者从谁的身上弄一身皮好叫自己看起来有点人样儿？”乔斯林随着他的步伐而在墙上活动，叫双方始终保持安全距离。他需要时间恢复——魔鬼血统没从前那么强大了，把那些骨屑从身体里挤出来需要时间，背后伤口的愈合也需要时间，最严重的是他的左臂。他觉得差不多已经完全折断了，全靠强韧的肌肉支撑自己握住硬头锤。这种伤势至少得一两天才能完全复原，因此他得叫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恢复到一种比较好的状态，好在一会儿使用死心剑术尽快结束战斗。

再一次——真见鬼，这是个骷髅队长没错吧？死灵法师的军队有这么强吗？那他都有点不敢想那个魔鬼大领主本人，或者战争骷髅言谈中透露的其他某些看起来像人类的高层有多难对付了。

骷髅队长似乎意识到他不大可能再接近乔斯林了，于是停下脚步，面对着他站住了：“你声称自己是魔鬼大领主的朋友？”

“没错。你见过魔鬼没有？见过就知道我为什么能像这样在墙上走——这意味着我也是一个魔鬼。那你猜猜我会是什么人？”

这话说出来之后乔斯林就有点后悔。语气太轻佻，也不怎么真诚，听起来像是在拖延时间。对付别人没什么，但用来对付这个聪明的敌人……

结果他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战争骷髅站在那里，不说话了。他眼眶里的灵魂之火猛烈颤动了一阵子，好像觉得非常惊讶、或者在进行什么激烈的思考。然后他把手里的长棍拄在地面上，低沉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要是在不好意思地表示歉意或者臣服就太妙了。但紧随这个念头滑过脑海的是警兆：这家伙看起来绝不是会被自己的那几句话给唬住的人，那么！

乔斯林的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先于他的思想做出了反应，立即飞快冲向一旁。与此同时他看到骷髅的面前出现了一团灰光，下一刻猛烈的气流尖啸声响了起来，因为身处几乎完全封闭的地下城大厅，这种尖叫几乎刺破他的耳膜！

然后一连串灰光铺天盖地地喷射过来，骷髅面前的地面轰然掀起狂风，骨屑、碎石、枯死的须状植物被刮得漫天飞舞，空气中都因为那些喷射出去的灰光而出现了涟漪。乔斯林被气浪掀了下来，第一枚灰光精确命中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天棚顶上立即就被开了个大洞。第二枚跟他擦肩而过，但就轰在他身后——纷飞的碎石像无数把小刀一样疯狂往他的身体里钻，他连疼痛都没感受到，整个后背立即就失去了知觉。

但也因为狂暴的气浪，他从棚顶掉下来的时候没受到更严重的伤害——也许折断了一条腿，但另一条还能动弹。整个后背和左边的身体没感觉了，不知道硬头锤是不是还握在自己手里，但至少右臂被躯干很好地保护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