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艾德里安说，“不许再说话，叫我想想。”
然后他对乔斯林叹气：“虽然这话咱们已经说过好几回了，可现在我觉得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知道赛温干嘛叫咱们来这儿了。要是这个小妖精的脑子没问题，时间对得上：从灰塔战争到现在这里过了五千多年，而外面只过了一千年，这肯定是因为那个时光之井。问题是，那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哈，等等——”
乔斯林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苍白女士曾经挖掘过一个龙墓，用来对抗席里恩·佩里斯的巫妖白龙安塔利安，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什么都没干——她的军队里没出现第二个龙巫妖。这事儿我只在书里看过短短几行的记载，但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时光龙。”安德里安说，“那个龙墓肯定是时光龙的龙墓。那我明白时光之井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了——摆弄时间的时光龙的墓地里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然后苍白女士在跟席里恩决战的时候使用了那东西……不，应该是在决战之前、席里恩的军队攻入这里之前。她有可能用那玩意把这里的时间弄得快了一点，好有时间做准备，不过还是没能挽回败局。这两个鬼东西肯定知道点跟这事儿有关的东西——”
“我来问。”乔斯林说。
然后他看着缩在手指缝里紧张地向外看的小妖精：“对刚才发生的事儿我很抱歉。那是我哥哥，你肯定也明白人没法儿选择自己的哥哥对吧，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小妖精瞪大眼睛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似的。不过乔斯林最近有点习惯这种眼神了——有时候艾斯玛也会这么看他。但转念一想，一个是长期生活在地底下、在僵尸的脑子里筑巢的小妖精，另外一个是死也不想离开森林的极端动植物保护者，反正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脑子里冒出点儿奇怪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现在我也得问几个问题，然后希望你也别对我们的来历做提问——我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刚才的情景再次重演。”乔斯林接着说，“请你跟我们详细谈谈你们从哪儿来，因为什么被困在了这儿。这回我们不着急，你有充足的时间详述每一个细节。在我们得到答案之后，我保证，会把你们安全地从这里弄走。”
从小妖精的表情上看，他的这些话明显缺乏可信度。但恐惧似乎是比可信度更加有效的东西，她惊恐地看了一眼僵尸的脑袋，稍微犹豫一会儿，像蚊子嗡嗡似地说：“我们是守护者——”
情况跟他们猜想得差不多，只是稍微复杂了一点。
猜对的地方是——时光之井的确是一种可以对时间与空间产生细微影响的东西，但并非苍白女士从龙墓中找到，而是原本就被埋藏在灰色巨塔的地下，也是导致历史上地下城曾经一度失控的罪魁祸首。
在那位死灵君主下令建造地下城系统之后，某位死灵法师在施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座时光龙墓，并得到了时光之井——龙墓就是时光之井。某个至今未知的强大存在杀死了一整个巢穴的时光龙，并建造了一条通往地下岩浆海的通道，用那里的热量为整个时光之井提供魔力。
死灵法师无意中开启了这个强大而不可思议的魔法构造物，在地下城的一小部分区域制造出了一个相对独立的世界。按照现代社会的标准，一千多年前的死灵法师与死灵君主之间的关系并不比奴隶与奴隶主好多少，所以他在里面悄悄地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尝试在某一天摆脱控制，或者干脆干掉那位女士。
不幸的是很快席里恩·佩里斯的不死者军团杀上了门。苍白女士打算躲进灰色巨塔的地下城里寻求庇护——那时候这里虽然已经失控，但对于一位死灵君主来说那只是因为“懒得管”，或是觉得一种无序的激烈竞争状态可能更有助于地下世界的扩展。
结果她率领部队一头扎进来之后发现“失控与混乱”仅仅是一种假象，实际上那个死灵法师已经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相当强大的小型王国。死灵法师的力量无法与苍白女士匹敌，可熟悉的环境与相对逼仄狭窄的空间叫双方的部队在战斗时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势均力敌状态。
于是，在席里恩·佩里斯与阿加莎·莱布莱恩的不死者大军攻入这里之前，苍白女士的部队实际上已经损失惨重了。因此，得到了时光之井的她冒着失控的风险再一次影响了地下城系统的时间与空间，并借用赢得的时间进行了休整。
接下来的事情跟历史上的差不多：双方展开激战，苍白女士失败了。
然后，其中的一个被掩藏的真相解答了一个长期以来的谜团——为什么在灰塔战争之后席里恩没怎么搜刮战场就迫不及待地将其毁掉，以及乔斯林的疑团——为什么莱布莱恩的南方宗主马扎塔要守卫在这里。
因为苍白女士还活着——听到这话的时候乔斯林觉得自己好像听见别人告诉他他的曾祖父正在他卧室里喝茶——她就待在时光之井里，掌控着那东西。一千多年前当她的军队几乎被全歼之后，她自己跑进了时光之井里。根据小妖精的说法，没人能看见那东西，也没法过于接近它。 苍白女士声称自己可以用那东西毁灭整个世界，而如果不想叫她那么干，席里恩的人就得发誓永远不能再来打扰她。
于是灰色巨塔的地下城就被封起来了。外面被莱布莱恩死灵骑士团封起来，里面被苍白女士自己封起来。而僵尸与小妖精自称的“时光之井的守卫者”，应该被叫做“时光之井的看守者”——在地下城还存在一支逐渐壮大的军队，正试图把那位古代的死灵君主从时光之井里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