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放松下来，似乎也因此在心理上获得了一些主动的优势。他伸手接住书——但没接住，差了那么一点——然后弯腰捡了起来：“在为你解答问题之前我得做个测试，不麻烦，只需要——”
他伸手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块怀表：“你握一下这个东西。要没问题，我就告诉你你的噩梦和这些文字都是怎么回事。”
等威尔逊把金属盖子拨开之后乔斯林才发现那不是怀表——“表盘”由一整块透明的水晶构成，里面藏有金色的细小颗粒，就好像一团金色的云雾。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水晶内部的金色云雾忽然流动起来，乔斯林看不懂，但瞧得出有一定的运行规律，随后一些细小的金色颗粒迅速放大、在水晶表层转瞬即逝，他这才意识到那些并不是“颗粒”，而是极为细小的咒文字。
这是一块秘能水晶！
而且比艾洛伦的任何一块秘能水晶都更加……怎么说呢，秘能水晶里面会填充法术，于是里面会有咒文的印记，而现在的技术，没法儿在一枚水晶里面填充两个以上的法术。更加直观一点，你只需要去看一枚水晶里面的咒文字的大小就可以——高级法术的咒文很长，想要统统塞进去，所呈现的咒文字肯定很小，所以文字越小，这枚水晶就越高级珍贵。
而现在他手里的这一块，咒文字小到了类似尘埃的地步！
乔斯林不好说这东西的“破坏力”有多大，但可以确定，制造这种水晶的技术已经完全碾压了北方法师公会。
但这还没完，更恐怖的是什么呢？水晶里面的咒文字随即平息了下去，威尔逊从他手里拿走了它并合上盖子——它可以被反复使用！
“没错。”威尔逊点点头，“你的确无法使用魔法。你跟这个世界的魔网不兼容——你每一次想施法都会觉精神无法集中、从魔网上‘滑走了’，对不对？”
对。但这是因为死心流派剑术的缘故。乔斯林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威尔逊看起来愈发从容镇定：“这枚水晶测试了你，而你通过了。下一个测试由我来——说出三种不常用的施法材料的名字，取自动物身上的。”
乔斯林皱了下眉，但还是乖乖回答：“老马的眼泪、黑猫的第二节颈骨、报丧鸟的喙。”
威尔逊长长吐出一口气，激动地走上前，看起来打算来个拥抱——乔斯林赶紧抬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喔，喔，冷静点，先把你想对我说的说完，怎么样？”
“哈，抱歉，我的确太激动了。”威尔逊压低声音，可笑声显示即便如此也没法儿遏制他心里的喜悦，“好吧，从哪儿开始呢——从叙述开始吧，你先想象一个陌生的国度，叫做帝国。”
“帝国和这里一样，拥有魔法和魔网，以及诸神，甚至拥有极其类似的历史。但有一天，帝国所在的世界同这个世界交汇了——率先受到影响的是两个世界的神灵。他们展开残酷战斗，甚至把彼此的深渊地狱都卷了进去。”
“帝国所在世界的神灵取得了一点优势，令这个世界的星界以及九狱、深渊位面崩塌了。但这也对帝国所在的世界造成了灾难——受位面崩塌时的强大力量波及，超凡存在们被极度削弱，甚至有不少永远地失去了位格。”
“于是，在帝国的世界，由于魔法女神的消亡，九环魔网的力量降临主位面——这造成了可怕的灾难，几乎人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操法者。起初带来了短时间的繁荣，最后就是魔力的滥用、信仰的缺失、战争无休止地爆发。”
“在这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实际上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帝国也才得以建立。他以超凡的魄力和强大的实力结束了一切混乱，并在一百多年之内驯服了降临主位面的魔法——”威尔逊再次展示他手里的水晶表盘，“发明了将其封印在秘能水晶之内的技术。于是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但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两个世界交汇所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
“帝国的气候开始变得恶劣，洪水、干旱、地震开始轮番肆虐，即便最强大的秘能水晶技术也逐渐地、只能保证少数几个城市可供人生存。与此同时，一些新生儿开始频繁失踪，人们在调查之后发现，他们通过某种由于两个世界交汇所产生的‘缝隙’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这个世界——这种人被称为自发穿越者。就像你一样，没有四五岁之前的记忆，常被噩梦困扰，觉得自己对某种陌生的语言很熟悉。”
“在那种绝境中的人会怎么办呢？没错，向新世界移民。帝国的皇帝在很久之前成为了第一个探索者，但很快失去了他的消息。于是帝国的人们，在残酷环境下苦苦挣扎求生的人们，尝试通过各种偶然发现的空间裂缝，对新世界进行探索——”
威尔逊合上了手里的小本子。
没错，他是从腰包里翻出了一个小本子照着念的。面对乔斯林纳闷又疑惑的神情，威尔逊耸了耸肩：“没人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大事，对吧，大多数人都知道身边的那么一点事情，而不会天天关注诸神、皇帝、世界毁灭——所以，没错，我们每人身上都有这么一个小册子，用以对可能遇见的同胞解释曾经发生的一切。”
“不过幸好你看起来相当理智，早就对自己经历产生疑惑了。我本以为遇到了像你这样的自发穿越者，还得花好大一番力气才能叫你产生点身份认同感呢。”
他跟乔斯林想象的完全不同。如果是马扎塔口中那三个强大的操法者，肯定不会看起来跟眼前这家伙一样，好像一个被临时征召进军队里的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