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林想都没想，立即倒地、翻滚、躲向舰长室的门外。几乎与此同时，雄霸魔手中那柄三叉矛轰碎舷窗、刺了进来——压根儿算不上叉子，而是三根粗大的、仿佛多年生巨木一样的粗铁棍！

舰长室内的绝大部分人此时都受到了恐惧灵光的影响，处于呆滞状态。只有一些意志较为坚强的，譬如舰队指挥赫伯特和阿吕那，才能及时地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只比乔斯林晚了一会儿——倒地、翻滚、躲在墙体后面，然后就看到巨大的钢铁叉子在舰长室猛地搅了一圈，里面所有人都被搅成了肉泥。

乔斯林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没打一开始就果断跳水了。他想要冲出舰楼，但艾德里安鼓动双翼、手脚并用，环绕整个建筑来回咆哮、撕扯、刺击，仿佛发了狂的野兽。

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他以巨矛刺破，就连巨大的战斗舰本身也因为他行动而慢慢摇晃起来。他饱含愤怒地大叫，同时使用通用语和地狱语：“滚出来！乔斯林！滚出来！死去！乔斯林！要么就叫所有人为你陪葬！”

乔斯林紧靠在钢铁墙壁之后，大声说：“道德绑架这招对我可没用！瞧瞧你先干掉了多少人？现在整支舰队都是你的敌人！”

艾德里安听见了他的声音，他背后的墙壁立即猛地震动起来——巨大的手掌从门口探入，想抓住他的身体，但被门卡住了一半。艾德里安发出愤怒咆哮，用三叉矛刺击墙壁，乔斯林赶紧躲去一边，下一刻墙壁上的油漆因为猛烈的震动而变成烟尘一样的碎屑，巨大的凸痕凸显现来。

然后魔鬼试着徒手撕开舰楼的外墙，但与银指法师塔的不同，战斗舰的外部装甲除去隔绝恶劣气候之外，还得能承受得住格勒西亚战斗剑的重炮轰击，绝不是——至少在几分钟之内——一个雄霸魔能够徒手撕裂的。

艾德里安没尝试多久，就立即转移目标，跳跃飞行到另一边去尝试打开突破口。乔斯林意识到他是在忌惮其他的战斗舰，他害怕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会被其他战斗舰的主炮击中。

得想个法子叫他在一个地方待上一会儿。

“得叫他停下来！”跟他有一样的想法还有赫伯特。他躲在舰长室的另一端一张钢铁材质的岛桌下。然后他把手伸进怀里，乔斯林猜他要找秘能水晶——舰队指挥这样的大人物绝对会随身携带几个保命的东西。

他自己身上也带了五枚秘能水晶，个个威力强大。要是全部弄到自己身上，他敢独自面对一支小国的军队。但问题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握能战胜一个雄霸魔——在升格战争的时候由深渊炼魔统领的一支雄霸魔部队能干掉一个半神！

更何况他也没法儿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出他的魔鬼体质：不论他声称自己是不死者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人类绝对会对异类的统治感到不安，并由此轻易爆发叛乱。

这时候赫伯特把秘能水晶摸了出来，或者说，是一个盒子。

一般人随身携带的水晶盒是用桃木制成的。因为那种盒子不但硬度足够，还具有较好的法术亲和性，不会干扰释放出来的法术。不常见的是金属盒，因为相比于木材，金属会削弱一部分的法术效果，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令法术失效。

而眼下赫伯特手里的就是一个镂空的铁盒。乔斯林能看见里面的夹子，以及一枚被放在里面的秘能水晶。这意味着相比于“法术效果被削弱或者受到影响”，赫伯特更害怕这盒子里的水晶因为什么意外被压碎。

一定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法术。

他立即试图阻止他：“你手里那枚是什么！？”

赫伯特张大嘴说了一句什么，但这时候艾德里安的三叉矛又在轰击墙壁，巨大的声响将赫伯特的声音盖过去了。然后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趁着魔鬼鼓动双翼进行移动的短暂机会冲到已经破碎的窗边，一下子把那枚水晶捏碎了。

咔哒——

一团猛烈的光线迸发出来，窗外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赫伯特距离这团光线最近，即便在捏碎水晶之后赶紧把身体缩回了窗户底下，手臂和半张脸也被灼伤了——一排细小的水泡立刻浮现出来。

一个人形从那团光辉当中走出来，乔斯林看清了它——是一个身高10呎左右的男性，身躯赤裸，肌肤散发着金色的微光。容貌堪称完美，即便最苛刻的评论家也没法挑出半点不足之处。他手持两柄金色利剑，剑刃是纯粹的光芒，正向四周发散着萤火虫一样的点点微芒——其中一点飘落到一条凸起的铁片上，立即产生一片红炽的高温区。

乔斯林夜袭群⑥⑨肆九三六一③⑤立即理解了为什么赫伯特要把那枚水晶那么小心地包裹进钢铁当中了。因为那枚水晶里储存的是法术是“召唤忠诚侍者”——它能从星界召唤一个圣光神使，或者彩光天使。

如果是在三千多年前的陨落之灾之前施展这个法术，召唤来的星界生物还算得上客气友好——他们或许不喜欢主物质世界的污浊空气跟恶劣德行，但至少不会像魔鬼或者恶魔那样大开杀戒。

但在陨落之灾之后，如今的星界生物在某种意义来说算是从主位面“逃”回去的。悠长的生命令三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宛若昨天，要是运气不好，召唤来的天使有可能正好是那次战争的幸存者，那十有八九会在干掉邪恶生物之后，顺便把在场的“污浊不堪”的人类给顺手清理掉。

不过现在都不是什么人类污不污浊的问题——天使现身之后立即展开了巨大的羽翼，然后，抬起手，将一柄光剑指向乔斯林！

没错，在他眼里现在有两个威胁较大的魔鬼，其中一个就是乔斯林。

于是乔斯林立即拔出圣剑、抵住手心的光辉女神圣印，也毫不犹豫地指向他，直视他身上逼人的光芒：“天使！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在那里，是那个雄霸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