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乔斯林现在有点庆幸艾德里安从地狱里跑上来了——他从没跟像阿吕那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为着某个理想或者信念或者口号，真的能不求回报地干点什么。在白银宫的时候他跟艾西莉觉得这家伙发表的那些长篇大论其实还是出于某种私人利益，但现在看，他说的那些十有八九是真心的。

舰队指挥赫伯特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即转向乔斯林：“殿下，我发誓我不知道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乔斯林皱眉看着阿吕那，“为什么？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

阿吕那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没任何意义了。”

然后又把双手递了一下：“逮捕我吧。”

乔斯林没立即说话，而沉默了大概一秒钟。

一秒钟，这是一个相当微妙的时间点。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要是舰队指挥赫伯特真的对这事儿一无所知，或者打算为奥维多尼亚的王子查明真相，就该把阿吕那的话重复一边，说，“逮捕他”。

但赫伯特没有。舰长室里的军官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意味着，至少赫伯特和这里的军官们都清楚暴风岛伯爵打算对乔斯林做什么，或者至少持有怎样的态度。

这种感觉就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身处一个狼窟，周围那些看起来是忠犬的家伙全是北极灰狼，正在龇牙咧嘴地目露凶光，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给撕碎。

好在这微妙的一秒钟也可以被理解为所有人正在思考。乔斯林开口说：“这事儿不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私人恩怨，那就得排在公务后面。目前最了解公海咆哮的就是阿吕那·卡贝尔少校，没错吧？”

他看向赫伯特——舰队指挥和高级军官们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为用不着提前撕破脸皮感到庆幸似的——这回赫伯特没一点迟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