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吕那疑惑地跟阿曼达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您怎么做到的？”

“像你妈生你的时候那么做到的。”

阿吕那挑了下眉：“这我不清楚——放开她。”

士兵松开了手，阿曼达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阿吕那一拳砸在她脸上，叫她摔到监室另一头。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官制服：“这是咱们之间的事情，别牵扯到家里人。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口无遮拦。那么，我想您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冷静，思考——”

“抱歉。”阿曼达呻吟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并翻身坐在地上，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疼得皱了一下眉。

这个词儿叫阿吕那愣了一下——依照他的判断，一个女孩儿在被一拳揍倒之后，无论原先是什么想法，肯定都得闹一会儿别扭。但现在她坐在地上道歉，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很生气，至少不像发现被关起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于是他说：“什么？”

“我说抱歉，我是孤儿，没多少机会了解什么是家人——你现在的样子倒叫我觉得像是个正常人。”她附着铁栏站起身，看着阿吕那，“格力高说得没错，你干嘛要把我搞得开始敌视你？”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盗贼公会——夜莺从街头孩子们的手上收取大量财物然后上缴，这种活儿利润丰厚，能叫我们在某些时候衣食无忧，但也挺危险。你可以问问他，公会怎么对付伸手多拿了不该拿的那一份的人的。”

格力高捂着嘴：“跟一堆饿疯了的老鼠关在一个钻了几个孔透气的大木桶里，待上三天。”

“我刚当上夜莺就被关进去过。”阿曼达用力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半截胸脯。她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雪白，但平直的锁骨下方有几个淡红色的细小疤痕，仿佛花朵刺青，“我那时候有一点贪吃，所以拿得多了点？但我被关在里面三天，然后被活着放出来，就无罪了。你猜我怎么做到的？进去的第一天我就把所有的老鼠咬死了，然后在七月的太阳底下待在木桶里，叫腐臭和汗水把我身上的伤口先浸得痒，再浸得疼，最后变得毫无知觉。期间我不得不维持一个姿势不动，吃老鼠的尸体，烂到眼珠子掉出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