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想要知道得更多该怎么办？
“哦。随便你怎么说。”
“没错，我也用不着跟一个魔鬼解释。”爱瑞丝端起桌子上的梨酒往嘴里灌了一口，下一刻赶紧呕吐出来——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些施法材料。因为混在一块儿，散发出可怕的气味。
乔斯林非常难过地感到相当宜人。
“这算什么？自我感动？自我献祭？”只过了几秒钟，爱瑞丝用刻意压低却怒气冲冲的声音说，“他叫我觉得，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爱慕者，一个叫他心烦的蠢女人。六级法师奈瑟·罗切斯，没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情爱上——叫我觉得他只是因为我偶然发现了他正在研究的事，然后，有一个老妈妈的奈瑟·罗切斯大师，不能叫这事儿闹大。所以不得不不情不愿地接纳成为他的共同研究伙伴。”
“‘我的爱’，‘亲爱的名字’？天哪。”爱瑞丝慢慢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奈瑟似的，“你以为我愿意为你哥哥做事吗？是他先找到了我——奥维因家族，我怎么拒绝？北方法师公会可以不买你家的账没错，但是奈瑟那种人可以，不是我。”
“我找到他，对他说了艾德里安想叫我做的事。然后呢？‘我理解你的追求和选择，毕竟作为一位女性法师，你拥有性别上的天然优势’——你们都这么想吗？觉得一个女人，一个青春已经逝去的女人，会很乐意用尊严去换取一个晋身的机会？”
乔斯林有点头疼。要她说的这些是真的，说实话，只要两人其中一方有自己百分之一的情商，就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样。
“所以奈瑟觉得你乐意干这件事，你觉得奈瑟乐意看到你乐意干这件事。然后你们就礼貌地告别了。”乔斯林叹了口气，“接下来你愤怒地去了安法托、愤怒地完成了艾德里安的嘱托，又愤怒地干掉了奈瑟。好吧，这源于一种误会？”
爱瑞丝沉默一会儿，哼了一声：“即便是，又怎么样呢？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这是我和他的命运。我可以因为眼下的形势帮你对付艾德里安，但想叫我觉得愧疚？算了吧。”
“可以理解。不过我干嘛叫你内疚？想想看，你没打算害死我，今晚在巡礼处也是为了从他们那儿抢东西——你对我没什么特殊想法，我一开始也没把你列为复仇目标，对吧？”乔斯林站起身，“叫你出卖灵魂与肉体的是艾德里安，咱们两个现在是共同阵线——走吧。”
“去哪儿？”爱瑞丝站了起来，看到科林在吧台后跟女招待说了几句什么，就拿起斗篷和帽子出了门，“哦。你打算跟他在他后面。”
两人从后门走出去，后巷还是空荡荡。他们跳上屋顶。
看到科林绕过几名武装兵，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走进一条窄街。但乔斯林没跟上去，而是沿着屋顶的阴影，往相反的方向去。
爱瑞丝愣了愣：“你往哪儿走？”
“我可没说我要跟着他。”乔斯林伏低身子，在阴影中迅速移动，同时叫瘸腿的爱瑞丝能跟上自己，“那是艾德里安的做派——可怜的艾德里安，永远信不过任何人，一重保险之后还会有另一重保险。但在一件事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和资源也未必能保证万无一失，我做事的风格则更倾向于随机应变以及适当的信任。要是你真心实意跟我合作，以后说不定也会得到我的信任。”
爱瑞丝沉默了一会儿，跟着他停在一栋房子的屋檐边，等几队武装兵走过去，迅速跳上街对面的屋檐。
“可显然在你们两个的斗争中是他赢了。”
乔斯林笑了一笑：“暂时的。知道过于谨慎的劣势是什么吗？永远考虑周全再行动，调集一切可用资源，结果就是一旦发生像‘我的弟弟不但没事还从地狱里回来了’的这种状况，他就会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比如今晚。我打赌目前的这种搜索力度不会减弱，还会在未来几天持续加强。疯狂搜捕，把任何跟我接触过的人都投进监狱……哈哈，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谨慎吗？”
寄身奈瑟形体内部的爱瑞丝看起来对乔斯林说的话没什么兴趣，可过了一小会还是忍不住说：“为什么？”
“因为他不聪明，所以只能谨慎。要是你看见过就好了——每当我轻轻松松学会一样东西，他那嫉妒得双眼冒火的样子。”
乔斯林叹了口气：“所以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把老爸的东西统统拿到手——因为他十分清楚以他的头脑和才能，在未来绝无任何可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所以他将‘奥维因’这个姓氏所代表的东西视若珍宝，要得到它，要守护它，绝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它。啊，可怜虫。”
“所以你该清楚，他更不会让你获胜。”爱瑞丝跟着他穿街过巷，拖着瘸腿艰难地叫自己跟上去，“你想怎么办？向谁寻求正义？五天之后在白银宫，向御座上至高无上的奥维多尼亚大公？还是手握权杖的执政官？你所具备的优势他全都有，甚至更多。而且，别忘了，你是个魔鬼——没人会支持一个魔鬼。”
乔斯林在一栋覆着沥青的灰色木屋顶上停了下来。这里离聚会区已经好几个街区，街上的武装兵数量不多，正在重点搜查小旅馆与夜间无人的商铺。
“要你从前跟奈瑟也是这么交流的，我就能理解你俩的爱情故事为什么没划上一个圆满句号了。好好想想。”乔斯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击败他的办法我刚才已经明确说过了——要不他现在为什么像疯了一样？”
他在屋顶上又等了一会儿，仔细倾听。然后，在一队武装兵开始试着砰砰砸烂一间皮革铺大门的时候用力跺脚在屋顶踩出一个洞，落了下去。
作者的话：第二更在晚上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