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地狱回来之后运气好得令人发指。但这叫乔斯林忍不住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好像有什么人在故意帮他似的。

“所以说，奈瑟还真有这玩意？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发誓！”

乔斯林转脸看欲魔，打算跟她说“保险起见咱们还得再折磨他一回”。但发现她脸上兴致勃勃的神情没了。她看起来相当不高兴，甚至皱起眉：“所以你叫我冒着被阿斯摩蒂尔斯发现的危险跑上来，就是为了叫我帮你找能更好地控制我的东西？”

不等乔斯林说话，她就忽然把双翼一拢，将一份契约摔在他身上：“你自己找去吧！”

她往后一倒，整个人就那么消失在了虚空里。

还能说什么呢？乔斯林接住契约。没有歧视的意思——但她要是个傻呵呵的雄性魔鬼肯定不至于这么任性。

莫瑞恩丝毫没因为魔鬼的离去而感到轻松。正相反——乔斯林·奥维因跟一个中阶魔鬼说话的时候亲亲热热，要某个人不知情的话搞不好还以为他们结婚了呢！

这叫他更觉得浑身发凉了。

他闻到了恶臭，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排泄物。他觉得现在好像是在做梦，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北方法师公会的一员，在见到奥维多尼亚大公的时候只需要点头致意，但现在他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极有可能要永远地告别从前的生活了。

他看见乔斯林展开了那份欲魔丢给他的契约，眯起眼慢慢阅读……他是怎么能在这种黑暗里看清楚东西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上心头。

“你……”莫瑞恩沙哑着说，“你现在是……”

乔斯林从契约上移开目光：“魔鬼。”

二级法师无力地出了口气。

是啊，显而易见，乔斯林·奥维因——这种人死后当然应该下地狱。几乎没什么价值的普通人，下地狱之后会被送去地狱折磨厅拷去人性，榨干不朽本质，变成渣滓并被丢进蛆坑里，在那里，它们会重生为最低级的劣魔。而强大的、有价值的，才有可能在死后直接成为较高级的魔鬼。

要自己没猜错，乔斯林·奥维因得到了地狱大君阿斯摩蒂尔斯的青睐，并被转化为……该死的，是中阶，还是高阶？他看起来完全是个人类，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儿魔鬼的硫磺臭……

“要你之前就是这种态度，咱们刚才就不用弄出一堆麻烦事了。”乔斯林拿着契约在他面前晃了晃，“鉴于你现在表现良好，我提出第三个选择——”

又把契约丢在莫瑞恩脸上：“签了它，把你的灵魂卖给我。”

刚才的折磨耗尽了他的力气，莫瑞恩用发颤的手拿起契约，但看不清上面的文字：“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我的灵魂已经归属——”

“地狱大君。不过现在我要求你毁约。签了契约之后等于我从阿斯摩蒂尔斯的手里抢走了本属于他的货物，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你有什么好怕的？”

莫瑞恩意识到乔斯林有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级……这混蛋干了什么？能叫他得到地狱大君的如此恩宠——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地收割本属于地狱大君的灵魂？

难怪他刚才说并不怕杀死自己，并不怕公会的追究！

“当然，这得要你自愿——在你把灵魂卖给我之后，出于令我的灵魂财产增值的目的，我会允许你作为执业法师继续活下去，直至寿终正寝。如果你的回答是不，那么，在你死后我会在地狱你找到你，然后继续像刚才那样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