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夕从来没有穿过这么短的裙子,她有点不自然。
“开心一点。”
泱泱放下相机起身,推着她走到全身镜跟前:“你看看呀,你这么好看。”
姜怀夕看着镜子里全然陌生的人,无法相信那就是自己。
她从来没有这样鲜艳过。
外公活着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虽然外公总是念叨着:“我们小怀夕呀,也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呀,别的孩子有的,外公也得给我们怀夕有。”
但她总觉得,她有外公就够了,不管是花花绿绿的裙子还是灰扑扑的旧衣服,有什么不一样吗,都只是遮掩身体的衣服而已。
可那些年里,外公总是用歉疚的眼神看着她,又时不时地叹息一声,偶尔还要跟她说:“是外公对不起怀夕啊。”
他有哪里对不起她吗?
姜怀夕觉得没有,外公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而是她的存在,成了外公的累赘。
如果曾经是不懂,到上大学的时候,她是懂了,却没有资格。
她每天行走在各种兼职的路途上,看着身边每一个打扮漂亮的学姐学妹都觉得好看,她也想过那样的生活,只是每次都要告诉自己: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得到一个好的工作,存够足够的钱,把外公接到身边,那时候,他们的好日子才真正开始。
姜怀夕也可以穿漂漂亮亮的衣服,外公也可以每天散着步去楼下看老头下棋,他还可以吃各种口味的小蛋糕,她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好吃的蛋糕,都买给外公吃。
可是这一切,都在她离这种生活一步之遥的地方坍塌了。
泱泱整理她的头发,拿过一顶绿色的帽子给她戴上,又用卡子给她固定了一下:“怀夕,你真应该笑一笑。”
姜怀夕尝试着,对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呢,她在心里说。
泱泱又问她:“你想拍什么样的呢,是室内拍,还是室外拍呢?”
“可以拍全身吗?”姜怀夕问。
泱泱觉得好笑:“怀夕,有人规定遗照不能拍全身吗?”
好像是没有的。
“也可以笑吗?”
“死亡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泱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人可以哭着来,为什么不能笑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