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很快就传来了人们争执的声音,然后夏末禅便听到有人大声地叫道:“他在那儿!”
他在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多的时候就放开手跳了下去,行政办公大楼的后面是一片番薯地,这些植物并不惧怕炎热、暴晒和多雨的气候,于是并没有用防晒网遮起来。
“哎呀,你怎么……”几个负责维护这块地的老人心疼地说道。夏末禅没有管他们,而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学校北侧的围墙跑去。
施远没有权力指挥护校队,事实上,他在委员会中的实际权力并不大。但他掌管的宣传口却足以给予他影响和鼓动群众的能力,而他确实也很擅长干这个。那些被他煽动起来,不明真相的群众们,一次次地充当了他的帮凶,一次次地把那些委员们揪出来打倒。于是在某种意义上,他反而成了委员会的无冕之王。
但他的这种力量却需要一个过程,误导、煽动、激发人们的愤怒并不是几分钟内就能做到的事情,而这段时间差就是夏末禅唯一的机会。
他同寝室的一个兄弟就在学校北面的围墙做哨兵,这就是他的机会!
“抓住他!”有人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叫道。
他头也不回地,抄小路向那个方向直冲了过去。
寥寥几个追兵很快被他抛在了身后,原本空旷的大操场和绿地已经彻底变成了布满简易大棚和遮阳网的田地,中间留下了少量供人们行走的田间小路,这样复杂的地形下,他们根本就追不上他的步伐。
但夏末禅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要逃走很容易,但他的那个兄弟如果放走他,会不会成为施远煽动起来的那些人发泄的目标?
他曾经目睹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那些人一旦被煽动起来,就必须找到一个情感和怒火宣泄的方向,否则的话,事情就会越闹越大,甚至是变得无法收拾。
夏末禅自己就曾经亲眼看到过,一名据称以权谋私,乱搞男女关系的委员被这些人抓住,扒光了衣服游街,暴打,最终吊死在篮球架上。而这一切,根本就没有经过审判,也没有走任何程序。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真的做了他被宣称做了的事情吗?即使他真的有以权谋私,程度如何?真的就到了必须处死的地步吗?就算是他的罪行真的是到了要处死的地步,这些人又有什么权力来执行死刑?
那时候作为不明真相的群众的一员,他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甚至跟着其他人一起恨恨地骂过:该杀!
但真相是什么,除了死者和煽动这件事的人,有谁知道?
不能从那里出去!
夏末禅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施远这些人污蔑,甚至是这样窝窝囊囊地死掉,但他也不愿意因此而连累其他人。
要怎么办?
他迟疑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开始向东侧学校的正门跑去。
“夏末禅?夏委员?”哨兵中有人认出了他。这并不难,毕竟他们几个小时前才刚刚从这里回到学校。
“辛苦了。”夏末禅点点头,强作镇定地对他们笑了笑。“我们进来之后,那些东西在这附近活动过吗?”
“这段时间都不多。”有人答道。
哨兵们显然都有些好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学校管委会的十八名委员之一到这里来干什么?
虽然所谓国土资源学校管理委员会的权威已经在一次次被打倒之后变得比草纸也好不了多少,但它理论上毕竟还是管理着这个组织的最高权力机构,而学生们对于其中代表了学生群体的那几个代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亲近感的。
“委员会有一件紧急事务委派我去和城北联盟谈。”夏末禅说道。
“现在?”这群哨兵的组长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