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阴沉着脸不吭声,他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渣子,死死的看着厉风手上的那个信封套。厉风笑了笑,把信封扔在了身边的桌子上,摇头叹息起来:“林总兵,你也之道,我们上次和赤蒙儿狠打了一场,结果是大败亏输,二殿下都差点没命回来了。本来那时候我们就要把大军带回燕京城整修的,但是为的就是害怕居庸关失去了策应的人手,所以才把大军留在关外,和赤蒙儿那群鞑子对峙啊。”
厉风很有感慨的说到:“厉某上次也带兵过去了,还记得林大人在关门口送我们呢。可是现在怎么的?我们几万大军缺衣少粮的在草原上,赤蒙儿他们的大军虎视眈眈的随时可能把他们给干掉了,想要调他们回休息一下都不可以,林大人,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凤苦笑,他无奈的抱拳向厉风行礼到:“厉大人,实在是……可是兵部文书在此,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出来让你看看,齐泰大人严令,谁敢放一兵一卒过关,那就是全家抄斩的罪名。我林凤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开关门啊。那帮还在草原上的兄弟,我林凤也感觉着对不起他们,不如这样,我从居庸关调一批粮草、兵器去补给他们,这总可以吧?”
厉风猛的跳起来,勃然大怒的喝道:“林总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之道我们在草原上还有多少大军么?六万人啊,你这区区一个居庸关,能够有多少闲剩的粮草去补给他们?不要忘记了,你们居庸关的粮草,还是我们王爷在后面支撑着的……我可是要告诉你,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让我们燕王府的伤亡增加了,你想死都难。”
林凤也是火炮仗的脾气,看得厉风发狂了,他也是一阵子的委屈,猛的跳了起来:“娘的,我还就真的不怕死了。难道是我林凤故意难为你们不成?这是兵部的命令,上面盖着兵部的大印的。如今新皇登基,怕得就是各地的藩王……诶……”林凤突然醒悟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收回了话头,愤愤的坐回了凳子上。
厉风冷笑:“你继续说啊,干吗不说了?就是害怕各地藩王造反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诬陷我们燕王造反?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林凤又跳了起来,直着嗓子吼叫着:“我没有诬陷燕王。”
厉风大喝一声:“你就是诬陷我们燕王了。你这个王八羔子,你说兵部下文书,严禁各地关卡放人通过,那就是害怕藩王私调军队,聚集军队,这就是害怕藩王造反的意思。你他娘的,现在死死的掐着我们六万大军在草原上,你铁定认为我们燕王要造反了,所以你才这么作。你敢说你没有诬陷我们王爷?”
林凤气得鼻子都歪了,厉风怎么会这么胡搅蛮缠呢?他大声喝道:“我没有诬陷燕王的意思,我不过是说,说,说……”
厉风轻轻的坐回了凳子上,悠闲的弹了弹靴子上的灰尘,笑道:“如果你没有诬陷燕王的意思,那就打开关门,让我们的大军入关,这就证明你是坚信我们王爷是忠于朝廷的,这不就洗清楚你的嫌疑了么?这是多好办的一件事情啊?要不然的话,万一赤蒙儿调集大军把我们的那六万兄弟给吃了,然后天下人问起来的话……”
‘啧啧’了几声,厉风笑道:“要是那天下人问起来:‘这燕王府的军队怎么被灭的啊?’人家怎么回答呢?那就会回答:‘燕王府的军队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兵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输才怪。’要是再问:‘那他们干吗不补给啊?’那回答就是:‘还不是那居庸关的总兵不肯开关门么?’然后,自然就要问了:‘他为什么不开关门啊?’”
厉风诡笑了起来,看着一额头冷汗的林凤笑道:“那人家自然就会这么说:‘我给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林凤啊,他怀疑燕王爷要造反,所以不敢开关门呢。其实那燕王爷是当今皇帝的叔叔,他怎么会造反呢?敢说这种话的人,岂不是自己要反了么?’”
轻轻松松的,一顶图谋不轨,意图造反的帽子就扣在了林凤的头上,压得林凤的心头是沉甸甸的好不难受,似乎一堵山压在了上面一样。
林凤吞了口口水,很是凶狠的眼光看向了厉风。厉风才不害怕他那凶狠的目光,自顾自的说到:“要说,我们王爷是当今皇帝的叔叔,都是朱家的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那是坚决不要提起的……其实么,要说造反的人,我现在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名额。诶,只要我们燕王府六万大军一灭,居庸关到时候大门一开,那元蒙残党就可以长驱直入我们中原的花花世界,嘿嘿,是不是那元朝又要重建了啊?”
林凤的喉咙里面响起了‘咯咯’的声音,他被厉风气得实在是出离愤怒了。武人本来血气就旺,这一下血气上涌,冲得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能捏紧了拳头,朝着厉风逼近了一步,然后立刻就被小猫一脚踏在了胸口上,牢牢的踩在了地上。小猫抓着脸蛋上的稀稀拉拉的几根尺许长,彷佛钢针一样朝着两面生长的黑须,嘿嘿直乐:“你这小子,怎么跟小鸡一样没有力气?娘的,华山的一头狼,都比你强。”
厉风蹲下身子,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林凤的脸蛋,满脸诡秘的说到:“我在应天府给先皇奔丧的时候,认识了当今锦衣卫的总头目大内总管安公公。要是我给安公公密报说,说居庸关的守将林凤是元蒙残党,是元蒙鞑子混进我们大明朝的奸细,你认为锦衣卫会怎么想?”
林凤的脸色惨白,锦衣卫的作风,天下人还有不知道的么?他们为了省事,反正是有嫌疑的人就全部杀掉,最好还是株连九族,这样就不怕有人来报复了。要是厉风把刚才他说过的话添油加醋的密报给京师锦衣卫,恐怕他林凤不出十天就要被抓进大牢。
林凤沙哑的叫嚷起来:“你,你好恶毒的心。”
厉风轻轻的呸了一声:“无毒不丈夫,这不能怪我。总之呢,后果就是这样,你铁定是元蒙的残党。只要我们燕王府六万大军一灭,整个东北、东部地区,那是再也没有一个兵可以拦挡住这赤蒙儿的大军,嘿嘿……林总兵,你才是好狠的居心啊……幸好我厉某人福大命大,发现了你这卖国贼,被我当场格杀,怎么样?这可是好事么?”
厉风怪笑了一声:“其实,我们王爷也有话说了,林大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本来我们王爷是准备把林大人的一家老小都给接到燕京城享福的,谁知道林大人却不领情,那就只有全部杀掉了。啧啧,林大人的那个小女儿,倒是一个小美人胚子。”厉风极其恶毒的说了一句:“听说燕京城内的醉香楼,最近缺少几个小姑娘清官人,唉……厉某和他们老板这么熟,也就只好帮这个忙了。”
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林凤的脸,厉风已经把他扣死在了谋反的帽子下面。林凤挣扎着想要搬开小猫的大脚丫字,奈何小猫自己身体都有三四百斤上下,加上他体内比厉风还要强大不知道多少的真元能量,他哪里搬得动丝毫?林凤挣扎着说到:“你们不能这样做……这事情,我林凤一个人说了话,也没有人听的。就算我要打开居庸关的关门,放你们的大军入关,你们也要说服其他几个人才行。”
厉风皱起眉头:“你就是居庸关的头目,还有谁比你的权力更大么?”
林凤咬着牙齿,整张脸憋得通红,他死死的抓着小猫的脚,拼命的扭动着:“当朝派下来的监军归公公,还有两个副总兵。归公公自己手下有几个心腹的军官,两个副总兵更是掌握着两个大营的兵力,我手下不过有四千士兵,我一个人的话,当不得准的。”他已经决定屈服了,但是他还是在想,燕王府的大军是不能就这样公然的进入居庸关的。
厉风摸着下巴琢磨了老半天,这才轻喝到:“小猫,放林大人起来,我说过了,我们都是斯文人,怎么能这样做呢?殴打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啊……啊呀,林总兵,您看看您,怎么就摔倒在地上了?还沾了这么多灰?嘿嘿……快快,起来,起来,我听到有人脚步声了,是送茶水的吧?哎呀,这天气也真是热,实在是没有一杯茶水润喉,难得受啊。”
把送了两大壶茶水过来的火头军赶走后,林凤坐在凳子上,举起手把一盏茶一饮而尽。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水迹,咬着嘴唇说到:“就算我想要放燕王府大军回去燕京城,其他的两个副总兵也是肯定不答应的。他们都是齐泰齐大人直接派下来的,比我还受兵部的信任,怎么会答应你们的要求?至于那监军归公公,就更加是不可能顺从你们的了。”
林凤也有了明悟,之道燕王府在做什么样的准备了,他不由得是心里一阵的寒意,从脑门直接冲到了脚板心。
厉风轻笑起来:“他们么,倒是不用担心了,只要林大人答应我们几件事情,其他的都好说。”
林凤看了看正抓着茶壶往肚子里面灌水的小猫,苦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样?林某人只有听命了。”
厉风点头,满意的笑着:“那么,这里一份文书,林大人就签个名吧。总之呢,最近居庸关的军营营房有点残破了,林大人找了一批民役来修理营房,这是可以的吧?这一万多人的房子,要修理整齐,泥水匠、瓦匠、木匠、伙夫头,起码加起来要两千人不多吧?”
林凤已经想到厉风要做什么了,他吸了一口冷气后苦笑:“不多,不多,这人手一点都不多。等他们进了居庸关,我们就可以开工了。”
厉风点头:“林大人,您很识趣,识趣的人总是会活得很久的,而且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我们也许不能攻下居庸关,但是凭借我们王爷的面子,告你一个谋反之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林大人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干,总比被我下手除掉的好。不是厉某吹牛,哪怕林大人在居庸关躲着藏着,我也可以随时找你出来杀了你。既然林大人都死了,你的家人,也就不用活着了,是不是?”
再次的威胁了林凤一通,厉风这才继续说到:“然后么,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破坏兵部的法令是不是?不要搞得天下人还真的以为我们王爷要造反了,是不是?其实我们王爷忠君爱国,实在是天下人的表率啊,哪怕可以怀疑当今的皇帝要卖国,也不能怀疑我们王爷的……诶,厉某又胡说八道了林大人千万不要见怪。”
“这兵部的禁令,我们是绝对不能违反的,所以只能找找其他的门路了。那六万兄弟之中,有些伤兵,总是应该回去到燕京城疗伤的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嗯,他们很久没有得到补给了,所以三天后,会有一支三千辆运粮车的大队人马送粮草给草原上的兄弟,随行的都是民夫,一共是九千名民夫,林大人,也不会故意的刁难他们吧?”
林凤默默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没错,他是总兵的身份,大明朝一方的统军大将。可是他这个总兵,和朱棣比较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朱棣轻轻的动动笔尖子,晃晃嘴皮子,就可以让他林凤身败名裂、全家灭门。林凤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为一个小人物,身处两大之间的难做为了。兵部,他得罪不起,可是他更加得罪不起的就是朱棣啊。总之,只要朱棣不公开的把关外的大军调回燕京城,他就装糊涂混过去吧。
厉风满意的笑起来:“这样可不是好?来来来,在这里签一下名,林大人,文房四宝不就是在那桌子上么?……啧啧,您的书法可真不错,起码这字比厉某写得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小猫端过了文房四宝,一脸呆滞的林凤就在厉风掏出的纸片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分别是一封伪造的大元朝的效忠文书,以及一封实打实的,对燕王朱棣的效忠协议。
厉风轻轻的吹干了墨迹,把那纸片胡乱的塞进了怀里,嘿然笑起来:“那么,就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总之就是林大人千万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营房需要翻修了,我们燕王府的大军,也是需要粮草补给的了。看看,多么容易解决的事情啊,以前马和马公公来找你的时候,林大人怎么就敢和马公公打官腔呢?”
林凤在心里诅咒厉风:“那马和马太监,可是个刚刚正正的汉子,哪里象你们这样的下黑手阴人?你这混蛋,迟早不得好死。”厉风轻描淡写的,就用林凤自己对死的恐惧,对家人的关爱,轻易的击破了林凤心中的忠诚和荣誉,让林凤不恨死他才怪了。
厉风站了起来,笑道:“林大人,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那厉某就告辞了,您可千万不要留我下来吃午饭啊,厉某会不好意思的,尤其厉某的师弟小猫吃得又多,恐怕会消耗太多的军粮啊。”厉风卷了卷袖子,笑嘻嘻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林凤用送瘟神的态度送厉风出去,而小猫听得厉风主动的叫别人不要请自己吃饭,不由得眼睛就瞪圆了,很是气恼的看着厉风。
呵呵笑的厉风在临出门的时候,突然的转过了身体,掏出了一把银票塞进了林凤的怀里,在他耳朵边低声说到:“林大人,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点点心意,您拿去当零花钱罢?……不过,如果林大人要是有了什么奇怪的举动,可不要忘记了,这东西落入了锦衣卫的手中的话,那可就是林大人抄家灭门的铁证啊。”
林凤浑身一哆嗦,眼神都僵硬了,彷佛厉风塞进他怀里的不是一堆银票,而是一条毒蛇一样。
厉风笑了笑,突然大声的喝骂起来:“林凤,你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娘的,就只允许我们去给草原上的兄弟送粮食?你怎么不去死?我告诉你,和我们燕王府作对,没有好处的。”说完,厉风一脸气急败坏的背着手,带着小猫一脚踢飞了房门,冲了出来,那十二个军汉看得事情不对,连忙跟着厉风两人跨上马背,策马狂奔了出去。
林凤满脸铁青的走出了房门,一个蓝色袍饰的老太监恰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笑嘻嘻的问到:“林总兵,那燕王府的人来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出去了?”
林凤连忙换上了一张笑脸,行礼到:“公公好。那燕王府的人太无礼,上次是马和好言相求让他们的大军返回燕京,这次就换了个厉风恶言相向,不过林某倒是都没有答应他们调军回来,只答应让他们燕王府送辎重补给给草原上的大营,想来这是不违反兵部的命令的。”
那太监顿时满脸的轻松:“那是自然,自然不违反的。嘿嘿,林大人,这居庸关可是个重要的点儿,你可要看好了。”
林凤连忙说到:“那是自然,林某在一天,这居庸关就是万无一失的。”林凤露出了忠厚的笑容,但是笑容内却掩藏了说不出的悲凉。
第105-106章 风波乍起
白云老道手里拿着酒杯,朝着天上的月亮指了一下,笑道:“老道的法术,厉大人可是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了么?要说就修道的法门来说,老道的法术是不入流的,也就比那僧道衍厉害一点点。但是老道以法入武,这法武之道,却是天下少有的功夫。”
自得的抿了一口酒,白云老道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着厉风直笑:“老道的这法术,用来驱鬼驱邪还可以,碰到了山精海怪的可就要赶紧逃之大吉。倒是这‘一字心剑’的功夫,你要是学到了精深处,说不得也能斩掉几个小妖魔的……看好了,这就是‘一字心剑’最后的绝招,‘玉蟾剑’。”
白云老道整个身体缠绕上了九刀清白色的光纹,身上道袍彷佛吹气球一样的膨胀了起来,身体渐渐的飘到了离地十几丈的高空。天上的月华渐渐的聚拢了起来,最后成了一道明显比四周明亮许多,彷佛琉璃一般的光柱笼罩在了白云老道的身上。‘嗡嗡’的声响中,老道右手伸剑指,连续四十九指比划向了朱僖府里后花园的一角。‘嗤嗤嗤嗤’,四十九道凌厉的白色光华拖着二十几丈长的光焰,从他的指头上崩射了出来,轰向了后花园西北角的墙壁。
‘隆隆’的一声,那厚重的青砖墙壁被那些白色光华打得粉碎,足足十几丈长的一道墙壁灰飞烟灭,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坐在厉风身边喝酒的小猫惊呆了,他嘴里嘀咕着:“乖乖,这老道士好凶。明明是金丹都没有结成的普通炼气士,居然可以用手指发出下品飞剑的威力,这‘一字心剑’,果然还是有点门道……风子,你说这老道怎么会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你?你可不是他徒弟,也不是他儿子啊。”
厉风恨不得打小猫的嘴巴,如果他现在打得过小猫的话。这叫什么话啊?厉风是白云老道的私生子?厉风没好气的嘀咕着:“废话,他是看到你师兄我如此的少年英雄,天资聪颖,英明神武,气度不凡,胸怀宽广,过目不忘……所以他才死活赖活的求着小爷学他的本事啊。只要小爷把他的本事全部给飞扬广大,多杀几个人,他白云老道不就出名了么?”
白云老道气喘吁吁的从空中飘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厉风的面前,抓起酒葫芦就是一口灌了下去,彷佛神仙一样的长长的白胡须上,沾满了酒迹。他看着厉风,没好气的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帛纸,说到:“小疯子,我可是把看家的本事都教给你了,你可要给我说说方便话,就说老道士我最近要闭关了,必须回去白云观。”
白云老道心里也郁闷啊,本来是想辅助朱僖做一番大事情的,但是朱僖如今和朱僜一样,成天就围着僧道衍转悠,哪里愿意和白云老道一起说话?来到世子府这么久了,一直就被朱僖差使着去世子府如今管辖的农庄去巡查,根本就等于一三等的管家一般,白云老道哪里受得了这个闲气?所以直接找上了厉风,要求他和朱僖说,放他回白云观了。
已经有幽冥宫的杀手跑了过来,巡视那被白云老道轰破的墙壁,小猫晃悠悠的走过去,挥挥手,让他们全部给散开了,并且还抓住了一个倒霉蛋子,要他等天亮了,去燕京城内找泥水匠,去把这堵墙壁给修好。
厉风笑嘻嘻的,很是虔诚的看着白云老道,脑袋鸡吃米一样的点个不停,一手抓过了那张轻薄的帛纸,厉风笑着说到:“您老放心,这点小事情算什么呢?其实也就是世子殿下他和三清道尊没有缘分,非要跟着西方如来佛鬼混,这可不是您的过错。这样吧,您也不和殿下请辞,就这么偷偷的回去白云观,小子在这里给老道士您给担待着,就说您回去清修了。万一有事要麻烦您的,您可就不能推辞了,就要立刻过来。这样办,老道士还满意吧?”
白云老道忙不迭的说到:“那可好,老道最近想起了一种炼丹的新法门,正要去好好的试试,既然厉大人都这样说了,哈哈,老道就走了,不送,不要送了。”白云老道是实在也有点气恼朱僖了,虽然你不喜欢老道口口声声的养生之道,但是起码要学会尊老吧?就把老道士成天晾在旁边,泥菩萨还有火气呢。当下和厉风告辞后,老道士手一拍地面,‘滴溜溜’一个土遁带起了一阵灰尘去远了。
厉风看着手中的帛纸,不由得笑起来:“倒也好,虽然手边少了一个得力的打手,但是起码他的法术是全部学会了。‘周天宝菉’上的法门太厉害了,倒是不能使用,如今使用老道的五行法术,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这‘一字心剑’,就从威力上来说,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剑法了,妙极,呵呵,反正小爷我怎么算都不亏本的。”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厉风飞快的把手上帛纸上记载的‘玉蟾剑’的心法记熟后,双手一拍,把那帛纸化为了粉碎。他喃喃自语:“说起来也奇怪,这老道士可真的是把看家的本事,在这七天内都给小爷我给教会了,他怎么变得如此大方?诶,还有那吕公公,啧啧,怎么每天就忙着给我手下划权呢?如今小爷已经掌管了王府下属的锦衣卫三分之一的人马,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厉风摇摇头,突然的冒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寒毛直竖的念头:“莫非小爷我就是招惹一些老怪物的喜欢?这可不是好事情。”想到那身材瘦小干枯,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吕老太监对着自己露出慈爱的笑容,厉风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小猫摇摇摆摆的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厉风身边,抓起酒坛子抱在了怀里,很好奇的看着厉风,问到:“风子,你学这下三烂的法术干什么?就是最普通的五行法术啊,先不要说比不过我们自己的法术,更加就不是‘周天宝菉’上面的法术可以比拟的,你学这干什么?”
厉风轻轻的笑起来:“小猫,我不过是在找一个可以使用法术的借口而已,而白云老道,就是个最好的借口啊。我学了白云老道的五行法术,日后哪怕我用‘炎神灭世’那样的禁忌之术,也只能说,小爷我实在是聪明得过头了,硬是自己悟通了这威力绝伦的法术呢,谁能说怀疑小爷我的?只要能够用点法术,起码在这个江湖上,没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了吧?”
小猫点点头,一口吸干了怀中那四十斤装的酒坛子,打了个饱嗝,拍打着厉风的肩膀,笑着说:“那好,我也要学呢。”
厉风低声骂了句:“小猫,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只要我一个人做幌子,从白云这里学了法术,你学不学白云的东西,都不会有人奇怪你为什么会用法术的了。很多人,只看表面,不会看到最里面的原因的,你还是要学聪明点,否则的话,以后打起仗来,有得是你的苦头吃呢。”
第二天的大清早,厉风就爬了起来,洗漱干净后,他出门一脚踢开了小猫的房门,把他从床上给提了起来,命令他用青盐擦了牙齿,洗干净了大脸蛋儿,然后厉风伏侍着还不怎么会穿人衣服的小猫穿戴整齐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厉风的腰间悬挂的是那柄青冥剑,而小猫的腰上,就是那柄从黄仁山手上夺回来的‘碎玉刀’了。
两人在清晨还有点湿漉漉的长街上缓步行走着。小猫张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那些担着青菜,挑着猪肉,赶着牛羊进城去市场贩卖的百姓,摸摸肚子,他的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而那些经过两人的牛羊猪狗,则因为一种动物的本能天性,在距离小猫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四脚发软,死活走动不得了,急得那些农夫是一个个用竹竿子乱抽他们的屁股,奈何那些畜生都已经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走?在人眼里看起来,小猫是一条比普通人高三个头身高的巨大汉子,但是在这些牲畜看起来,那就是一头体长三丈的吊睛白额大虎。
很多时候,人,是不如那些畜生的。
厉风看出了端倪,他轻笑着拉着小猫,飞快的走过了这一队农夫,那些牛羊什么的才缓过气来,四蹄乱蹬的飞跑,顿时那些农夫又是一阵忙碌,大清早的大街上,顿时增添了无数的活力。一队刚刚换防下来的士卒看得那些牛羊全跑散了,顿时在他们把总大人的一声令下,冲出去用枪杆子把那些牛羊又给赶了回去。
农夫们淳朴的感谢声传入了厉风他们的耳朵,而那个把总则是很是矜持的答礼后,带着自己属下的兄弟,神气的列队,整齐的沿着大街走向了军营的所在。那把总看了看天空,东方一轮红日已经露出了半边脸蛋,正是一个好天气的征兆。
厉风他们走到了燕京城的西北角落,这里有一栋小小的但是很整洁的四合院子,门口处的墙壁被推翻了,开了一个三开间的铁匠铺子,这就是李铁匠全家人居住的地方了。本来李铁匠家里就只有他的老父老母,弟弟还有李铁匠自己,一共四个人,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十几人了。朱僖做主,在燕王府内挑选那伶俐、干净、容貌中上,年龄也快二十了的宫女,配给了李铁匠兄弟,这样他们家就多了两个媳妇,现在是六个人了,而厉风又从燕京城的铁匠里面挑选了一些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塞给了李铁匠做徒弟,这样现在就一共是三十六人了。
大清早的,铁匠铺里面就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李铁匠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兄弟们,这‘焚天真罡’就是要在打铁的时候修炼,炉子里面的火的温度越高,这修炼起来就越快。而你修炼得越快,这炉子的火的温度就会越高。炉温高了,这铁就打得精纯,练出来的钢就是好钢,就可以打造神兵利器。”
一排十个巨大的火炉排放在店铺内,滔天的热浪逼得整个街道上都升腾起了缕缕的青烟。李铁匠彷佛一尊金刚火神,站在最大的炉子前面,举起了一柄巨大的铁锤正在疯狂的,雨点一般的暴打一块就要成型的巨大的钢锭。他怒吼着:“听清楚了,以后你们教授徒弟,也是这样,大清早起来,趁着童子元阳之气还没有泄掉的时候,就给我来火炉前面打半个时辰,这样修练起来,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他爆喝了一声:“老二,火力开足了咧,这把刀,可要好好的下功夫,今天成不成,就看最后的火头了。”
那比李铁匠小了十几岁,如今不过是二十多的李家老二兴奋的吼了一声:“大哥,你放心着吧,爹说我的功力,也有你六成火候了,用来生火,还是足够了。”他的身上也升腾起了一阵淡淡的红色烟雾,顿时铁匠铺里面散发出来的温度提高了一倍以上。浑身青筋暴跳的李老二疯狂的吼叫着,李铁匠面前的炉火顿时从红色变成了青色,从青色变成了白色,最后从白色变成了有点透明的颜色。
厉风和小猫看得惊骇不已,这炉火要是能够变成纯粹的透明色泽,那就是已经接近道家人最基础的三味真火的厉害程度了。这李家人的‘焚天真罡’,果然是一门变态的功夫,就是不知道是谁人家传授下来的。专修火元力的李家人,却是比那兼修五行元力的人精进得快得多,当然了,最后的成就会小很多,但是仅仅就火元力的法门来说,在人间界,这已经是很恐怖的程度了。
李铁匠在不过二十次呼吸的时间内,就运足了中气,疯狂的敲打了面前的钢锭九百八十次,每一次都发出了震天的巨响声,无数的钢锭中的废渣被巨大的力量打击了出来,形成了漫天崩射的火星,整个铁匠铺都笼罩在了那激射的、灼热的、闪亮的火星之中。这哪里是凡人在打铁?分明就是一尊雷神在发威。
厉风嘀咕了一句:“如果他用打铁的法门去打人,估计应天府刑部没有人能顶得住他。一眨眼的功夫,他可以砸出十锤子,而且这可是几十斤重的铁锤啊,他的速度,比起江湖上有名的快剑手也慢不到哪里去了。不过倒是实话,李家人倒是善良百姓,不知道人的脑袋,可以和钢锭一样的砸的。啧啧,就看看他现在的威势,黄仁山他们那时候是昏了头,怎么敢和他动手?”
专心一志的李铁匠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厉风他们站在大街的对面看他们,李铁匠手一抖,那沉重的,足足七尺长的钢锭顿时整个的扔进了发白的炉火之中。‘嗤嗤’声中,那钢锭缩小了三分长,渐渐的通体也变成了白色。李铁匠一声吼,看得整个钢锭都发出白光了,顿时伸手抓住了那灼热的钢锭,在身边那三十个徒弟的惊呼声中,他的手上冒出了一股通红的烟气,‘焚天真罡’的力量抵挡住了钢锭的高温,一点伤处都没有。
巨大的锤子再次的挥动了起来,那钢锭就在锤子下翻腾、扭曲,一次次的被砸扁,一次次的重新柔和,一次次的再次被砸扁。厉风的神念凝在了那钢锭之上,已经感觉到一股凶煞之气从那钢锭上传了出来。好的兵器,据说都是有灵性的,而这钢锭,则是彷佛一个子宫一样,在酝酿着一个凶残无比的胚胎。
厉风和小猫就这么静静的从大清早站到了正中午,然后从正中午站到了傍晚,看着那钢锭从七尺多长变成了六尺一寸长,从微微发黑变成了通体紫巍巍的颜色。
李铁匠已经是流淌不出一滴汗水了,他咆哮了一声:“给老子送水。”立刻一个徒弟抓起一个木桶,把那刚刚汲取过来的,加了盐的井水送到了李铁匠面前,李铁匠吼一声,那二十斤井水一饮而尽,顿时身上汗如雨下,小溪一样的流淌了下来。李铁匠继续的挥动着锤子,‘咚咚’的巨响声中,那钢锭再次的变化了起来。
如许,三百六十次的捶打、烧炼后,李铁匠又吼了一声:“那长白山天池里找来的万年铁心呢?快,快,加进来。”
一个徒弟尖叫一声,抓起了一个坩锅,把一锅子融化的,彷佛水银一样的液体,顺着李铁匠锤子指点的方向,倒进了那钢锭里面。李铁匠笑了几声,锤子一引,那钢锭已经彷佛面团一样的包裹住了那所谓的铁心溶液,随后又是一阵发疯一样的捶打。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那钢锭已经成了一柄六尺长刀的模样。刀长六尺,柄有一尺两寸长,刀背厚一寸,刀身形状古朴而有流畅的弧度,正好适合疯狂的劈砍。李铁匠紧张的叫了起来:“水槽、水槽,王府送来的天池寒泉水要准备好了,淬火,淬火,最后一道工序了,你们看仔细了。”
厉风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一声厉呼:“淬火的材料来了,不要用寒泉水。”
厉风猛的抓住了小猫的腰带,硬生生的把小猫三四百斤的巨大身体提了起来,在措手不及的小猫乱叫乱嚷声中,厉风旋风一样的冲进了铁匠铺。李铁匠看到厉风和小猫冲了进来,不由得狂喜:“妙极,用人血淬火,的确比寒泉水妙十倍不止。血的分量要足够,你们谁放血?快点决定,等我把刀扔到半空中,你们的血就要喷上去。”
小猫怪叫了一声,他刚刚挣扎了一下,厉风已经是一拳头重重的打在了小猫的肚子上。这是厉风全力的一拳,打得小猫肚子一阵的剧痛,差点没晕倒了过去。厉风吼了一声:“不许动,全看老子怎么给你一柄举世无双的宝刀。”
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依然无比高温的长刀刀胚飞腾了起来,厉风一声长啸,一掌劈在了小猫的腕脉处,割断了小猫两只手的血管,然后厉风那浑厚的真元冲进了小猫的身体,把小猫手臂上的血给逼了出去。
‘哗啦啦’的一声,两道血泉喷洒在了那刀胚之上。除了厉风,没有人注意到小猫的血液里面,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足足三斗鲜血均匀的喷洒在了刀胚之上,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那刀胚立刻间就变得一丝热量都没有了……
想想看吧,小猫在青云坪,跟着厉风吃了多少的灵药,他的血液之中,蕴藏的天地灵气,简直就是可怕的浓度。这柄原本只能在尘世间称雄的长刀,沾染上了小猫身为一个妖怪的精血,并且还沾染了这么多的天地灵气之后,已经有了成为一柄神兵的潜力,剩下的,就要看小猫自己的机缘如何了。
‘当啷’一声巨响,强大的刀气从长刀上胡乱的挥洒了出来,李铁匠他们仓惶的逃了出去,‘轰隆’一声,铁匠铺内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狂暴的刀气劈成了粉碎。只有厉风站在刀气中丝毫不动,嘴里狂呼:“小猫,你要的宝刀已经出世了,你还在干什么?抓住他,否则他可能就飞掉了。”那刀气越来越强,长刀在空中往来飞舞,宛如巨龙一般。
被厉风坑害了一把,喷出了这么多血的小猫正晕头转向的坐在地上,满脸的苍白,听得厉风的喊叫,顿时精神来了,他仓促的运功封住了手腕上的血管,跳起来大吼了一声:“乖儿子,你给我过来吧……以后你就叫做‘虎咆’。”
‘噢呜’的一声,李铁匠他们全身发寒。那柄长刀居然自己发出了恐怖的虎咆声,然后说来也起来,小猫的手刚刚伸了过去,那柄长刀就老老实实的落入了小猫的手中,彷佛儿子跳入了父亲的怀抱一样。小猫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闪动着一样的紫红色光芒的长刀,不由得开心的狂笑起来:“噢呜……”顿时,那柄长刀也发出了想同的刀鸣声。
李铁匠步伐艰难的走了过来,呆呆的看着小猫手上的这柄长刀。刀身是深紫色,这是李铁匠打了这么多年的铁,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颜色。刀身上,有着淡淡的紫红色的花纹,一条条的,彷佛老虎身上的条文一样。更加诡异的就是,在刀刃上,一溜儿有着无数的钢花,那是彷佛猫科动物的眼珠子一样的花纹,散发出了摄人心魄的紫色光芒。
李铁匠震惊的跪倒在了这柄刀的面前,两行眼泪直流:“老天爷,祖辈传说,神物有灵,我李子庭,终于打造出这么一柄神物了。我们李家,终于又打出这么一柄神物了。”
那李家老二也冲了过来,看了看小猫手上的那柄长刀,他的身体晃了几晃,突然的直接撞破了一堵残存的墙壁,冲进了院子里面,他在狂吼:“爹,爹……您快来看,看啊,大哥他打出了什么?你,你快来看啊,大哥打出了灵器了,祖宗传说中的那种灵器啊。”
厉风运了三成的真气,轻轻的用手指头在小猫的这柄‘虎咆’刀锋上摸了一下。他的手指头上立刻传来一丝刺疼,厉风的手指头毫不客气的被撕开了一条缝隙。厉风咋舌,退后了一步,站在那里很是嫉妒的看着留着口水发呆的小猫手中的那柄巨大的长刀:“娘的,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兵器?这,这,就锋利来说,已经和小爷的‘寒雀’差不多了……这青冥剑和他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垃圾啊。”
小猫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哈哈狂笑着抓着手中这六尺长刀,猛地挥动了一下,顿时吓得附近的那帮子铁匠学徒乱窜。小猫感觉了一下,就这柄刀,大概重有两百斤上下,正好是他挥动起来最舒服的那种重量。这种重量,这种锋利程度,只要稍微的挨一下,那大象都会被劈成两片的。小猫哈哈大笑,随手扔掉了腰间的‘碎玉刀’,还吐了口吐沫在上面,自己一个飞身跳了出去,大声的狂吼起来:“来人啊,来几个人给你家老虎大爷试试刀子。”
彷佛雷霆一样的吼叫声震撼了整个燕京城,那王府的护卫以及为数不多的一些城防军匆忙的跑了过来,他们还以为有人进城闹事了。结果他们看到的就是,那个已经把整个燕京城的所有武将打得没有脾气了的小猫指挥使大人,抡着一柄几乎有普通人身高这么般长短,最宽处有尺许宽的巨大的,彷佛妖魔使用的,散发着诡异的紫红色光芒的长刀,站在大街上骂娘呢。
“娘的,就没有一个好汉让大爷我来试试刀口么?”小猫又狂吼了一声,然后一刀朝着大街上的地面劈了过去。‘嗤啦’一声,他面前足足二十丈长的街面,被他一刀劈成了粉碎。小猫用了三成内劲的一刀,在‘虎咆’上卷起了一道丈许粗,十几丈长的刀光,整个宽达两丈的街面,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劈得下陷了一尺。
那些王府的护卫看到了小猫不怀好意的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吓得浑身一哆嗦,叫了一声:“娘啊。”转身就跑。
小猫笑得咯咯直乐,他又回想起了在华山的时候,他和厉风最喜欢的消遣运动,那就是追得一群猴子满青云坪的乱窜。于是乎,他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就彷佛放羊的牧羊犬一样,追着一群足足一百多个的王府护卫,哭爹喊娘的顺着燕京城的大街小巷逃窜了起来。
厉风看得抱着肚子笑,他摇摇头,捡起了地上被小猫丢弃的‘碎玉刀’,嘀咕了一声:“这怎么也是一柄宝刀啊,拿来送人情还是不错的。唔,就送去给王爷吧,大小也是个马屁,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用刀啊。不过,战阵上的人,总是喜欢刀多一点的,那剑么,也就是慕容和二殿下的那种特种的战剑,才能使用的。所以,王爷应该是喜欢用刀的吧?”
入夜,燕王府后院的一个大厅内。朱棣满脸古怪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大靠椅上;吕公公满脸笑容的看着厉风和小猫,嘴角在不断的抽动;朱僖、朱僜两兄弟满脸的呆板,装作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在那里互相看着发呆;僧道衍手指头疯狂哆嗦着的在摩擦着自己的佛珠,光脑袋上已经是一层细密的汗水珠子了。
小猫抓着自己的长刀,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厉风歪着脑袋坐在一张椅子上,翻着白眼。
良久,突然朱棣暴笑了起来,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而看到朱棣笑了,朱僖、朱僜也发疯一样的笑起来;吕公公只是很矜持的嘿嘿了几声,倒是那僧道衍,笑得腰都弯了。
朱棣眯着眼睛,摇头到:“一百三十七名王府护卫,被厉虎将军一个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活生生的累晕了七十八个,厉虎将军,你果然是……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了半天,朱棣也说不出恰当的评价,只能是在那里眯着眼睛笑。他脸上在笑,可是心里却是又惊又喜。那些王府护卫,一个个起码也是上档次的高手,居然被小猫一刀之威吓得彷佛丧家之犬的乱跑,可见小猫的神威的确不愧是虎将一员;而一百三十七个高手,却最后被累晕了七十八个,而小猫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小猫也的确是天赋异禀,实在是让人吃惊不已。
僧道衍微笑到:“王爷,厉虎将军乃是天生适合上战场的人,憋在这小小的燕京城,实在是委屈了他。呵呵,道衍今日刚刚出门,就看到五十几个王府的护卫亡命一样的从道衍面前跑过去,就在道衍面前趴下了两个,实在是……”道衍眯着眼睛,又笑了起来。
朱僖得意洋洋的说到:“父王,这厉虎将军,可实在是老天爷送给父王的,哈哈。”想到小猫一个人就可以吓跑这么多的王府护卫,在这之前一个月,又把整个燕京城的将领都挨个的揍了一顿,包括慕容天都被小猫扔进了池塘喝水,想到自己大世子府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朱僖就好像喝了陈年老酒一样,说不出来的舒坦。
朱僜垂头丧气的看了小猫一眼,他下属的所有将领,几乎都被小猫教训了一次,刚开始是那些将领听得小猫的神勇之后不服气,死活要去挑战,结果都吃了苦头,被小猫一耳光一个的扇趴下后,就变成小猫天天找他们麻烦了。朱僜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样的鳖呢。不过,一旦想到自己日后有机会和这样的虎将一起上阵拼杀,他就满心的兴奋。
朱棣缓缓的点头:“道衍说的对,厉虎将军,这太平的日子是不适合他的。不过幸好我们如今到处都有仗要打,倒也很好解决这问题的。吕公公,给大家说说最近的情况吧。”
吕老太监眼睛里面射出了几道寒光,他上前一步,低声说到:“就这个月,就是按照厉风厉将军的主意,我们偷天换日,用九千民夫把前线最精锐的九千战士从居庸关带了回来。并且那苍风堡过来的四千弟子也装成了翻修营房的匠人,到了他们居庸关内。万一事发,两个时辰内,居庸关就是我们的。”
吕老太监很欣赏的看了看厉风,笑道:“厉将军的这计划,说起来倒也不复杂,但是倒是很有效果的……嗯,那草原上的数万大军,除了留下一万人带着那九千民夫在距离居庸关两百里的地方做疑兵,吓唬元蒙鞑子,其他的战士已经都到了居庸关外三十里的地方,只要关内火头一起,我们三方夹攻,居庸关一鼓可破。”
朱僖皱眉问到:“父王,莫非事情就已经到了这一步么?”
朱棣轻轻的捻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冷笑到:“那黄子澄、方孝孺,丑事过去了,就又跳出来蹦弹了。虽然本王的军队如今都在东北的开荒牧场或者草原上,明地里燕京城只有不到一千的城防军守卫,可是他们还是不放心本王。那兵部尚书齐泰说什么只要本王振臂一呼,燕地内可以坐拥雄兵百万,简直就是荒唐,百万人口的士兵,不用训练就可以打仗么?”
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茶案,朱棣喝道:“尤其那朱允玟,黄口小儿,由得一众亲近方孝孺他们的大臣摆布,认为藩王所属的确是对他的威胁,已经开始做削藩的准备了。本王,不幸名列榜首啊。奈何他们畏惧本王的军威,哼哼,居然不敢第一个向我下手。”
吕老太监老脸上是一阵的凶狠:“不过,他们也不会就这么白白的放过王爷,按照老奴得到的消息,锦衣卫的已经携带诏书去了周王的府邸,说是第一个用周王开刀,第一个就要废了周王啊。”
朱僜一拍桌子,猛的跳了起来,他吼叫着:“他妈的,周王府和我们燕王府乃是唇齿相依,我们燕王府的很多粮草兵器,就是通过他们帮忙收购过来的,拿周王府开刀,他们是什么意思?”
道衍悠悠的说到:“他们的意思就是,周王府倒了之后,燕王府起码会被削弱不少。然后再把和我们交好的宁王府也给废了,那燕王府就只有一个目标了。至于其他的湘、齐、代等王府,属下士卒不过万人之属,倒不放在当今皇帝的眼里了。”
朱僖沉默了一阵,说到:“宁王府,如今可是有十万大军啊。”
朱棣摇摇头:“我的属下,甲士更盛,还不是被他们动了脑筋么?”
厉风突然的抽出了‘碎玉刀’,递给了身边的僧道衍,说到:“王爷,这是那位李铁匠李子庭打造的宝刀‘碎玉’,如今正好送给王爷,以壮王爷军威啊。”
朱棣他们都明白了厉风的意思,这刀一出鞘,可就是要见血了。朱棣大手一张,那‘碎玉刀’顿时飞进了他的手里,他拔出刀,看了一眼,赞叹到:“果然是好刀,如此本王倒也不客气了……唔,告诉那李子庭,只要他能好好的为我们燕王府出力,我们不会亏待他的。”说完,朱棣就直接把刀佩戴在了腰带上,脸上蓦然间就有了一股子凌厉的杀气了。
僧道衍轻轻的笑了起来:“王爷,不用操之过急,如今的局面,可是对我们大大的有好处。那朱允玟占了个皇帝的理儿,而王爷呢,则是占了个忠臣的理儿。嘿嘿,现在王爷手下可是只有那八百多城防军,世人都知道,对当今皇帝可是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的。如果那朝廷还以谋反的罪名要抓王爷,可就是让天下人评理的时候了。只要王爷占了道理,日后作甚么都不怕了。”
朱棣缓缓点头。
而大厅外的院子里面,已经响起了护卫们的怒喝声:“什么人,敢夜闯王府?”
‘嗤嗤’的细微破空声传来,就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外面一阵光芒乱闪。黑光、红光、绿光,彷佛放烟花一样。僧道逆很和缓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道逆回来了……一月之内,道逆转遍海外,邀请了三十五名同道前来,听王爷吩咐……道逆自己,则是要请辞了。”
厉风拉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那院子里面,已经占满了七长八短,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或者英俊,或者丑陋,或者古拙,或者风流的修道士。一个个羽衣霞帔,遍体珠光宝气,看起来彷佛神仙中人。
小猫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么一群修道士,其中有三个人,是小猫都看不透他们的功力深浅的,那就是说,他们已经是元婴大成,甚至是功力更加高深的可怕高手了。
厉风长吐了一口气,在心里想到:“这下热闹了,这么多的修道之人,那张三丰,恐怕是要倒霉了吧?”
天空中突起长风,那天上的云彩被吹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来。
第107-108章 燕山告变
王府的护卫已经把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三百多护卫每个人都手持火把,手握兵器,紧张无比的看着这些奇怪的修道之人。僧道逆淡然的笑着,手上托着两枚火红色的,有木瓜般大小的枣子走向了朱棣,躬身到:“王爷,这是小僧等,经过南海游仙岛,看得那火枣成熟了,就下去顺手摘了两枚,结果和那岛主人冲突了起来,结果耽搁了几天,还请王爷恕罪。今日以火枣献给王爷,祝王爷千寿。”
小猫‘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吐沫,这火枣看起来不似假货,应该是真家伙,那可就真正的宝贵了。小猫在肚子里面抱怨:“这和尚做人情都不会,送给这老头子,他吃了也没有什么用,要是送给你家虎爷我,起码可以让我的道行增加百年啊……游仙岛是不是?有空了叫风子去偷几颗回来,这可是好东西……不过,那游仙岛在哪里?”
朱棣看到僧道逆以及这些奇形怪状的修道人狂喜,连忙深深的礼拜了下去:“朱棣能有诸位襄助,大事无忧了。”
那些修道之人一个个连忙回礼不迭,不敢受朱棣的大礼。最前面的那个胡须有三尺多长,头顶却是光秃秃的一片,额头高高耸起的老道轻声说到:“贫道在南海之极苦修五百余年,今日才稍微体悟到了天心变化。如今天下即将动荡,正是我等出行积累外功之时。王爷宅心仁厚,声名远播,正是我等辅佐的好人。日后王爷但有差遣,贫道等莫不敢从。”
朱棣心里微微一惊,看着这个肤色彷佛三五岁小孩子一样嫩滑的老道说不出话来,他苦修了五百多年?那起码就是五百多岁了吧?朱棣久经战场,虽然也见过了一些元蒙的喇嘛国师和中原龙虎山、茅山等门派的法师比拼法术的镜头,但是那种实在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如今听得眼前就站了一个五百多岁的人,不由得有点呆住了。
朱僖看得朱棣的神情不对,连忙上前来,恭敬的朝着那老道叩拜了下去:“弟子父子能得诸位仙长相助,乃是天大的福分。父王实在是喜欢得呆了,还望诸位仙长不要见怪……父王,父王,您还不快点吩咐人去摆酒么?”
朱棣猛的清醒过来,他笑着冲着那些护卫喝道:“快去,你们还围在这里干什么?吩咐下面的,整治最上好的素席上来,今夜本王要和诸位仙长赏月饮酒,还不快去?”
一个胖墩墩的黑脸道士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摇头说到:“唔呀,那素斋就算了,给我选上好的山羊烤上一头就好,嗯,道士我就喜欢暖呼呼的吃上一顿肉……还有几位同道,也是不吃素食的,还请王爷给多多费心了。”
小猫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朝着那黑脸道士说到:“唔,喜欢吃肉喝酒的,就是好道士。”那黑脸道人朝着小猫看了看,嘻嘻一笑。而朱棣他们,则是为小猫的这种说法弄得啼笑皆非,吃肉喝酒的就是好人?那赤蒙儿他们那些元蒙遗党还成天的吃肉、喝酒呢。
正在这里说着呢,那边已经有人冲进了院子,大声叫嚷起来:“启禀王爷,都指挥使谢贵求见。”
朱棣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沉喝到:“三更半夜的,他谢贵来求见本王作甚?告诉他,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今夜本王谁都不见。”
厉风呆了一下,朱棣可不是这样的人吧?他可是只要有下属将领求见,那就肯定是哪怕是睡熟了,也要爬起来接见的,今日这事,可就古怪了。他身边的吕老太监看到厉风一脸的惊疑,立刻就凑到了厉风身边,笑嘻嘻的拍了拍厉风的肩膀,低声解释到:“这谢贵么,是燕京城的都指挥使不假,不过他可不是王爷府里的人,他是兵部派来在城里驻守的。”
吕老太监眯着眼睛阴笑了几声:“朝廷里面,给每一个藩王都配了一套文武班子,说是辅助王爷们理事的。不过一般王爷都只喜欢用自己的人,哪里肯理会那些朝廷派来的官员?所以虽然那谢贵也是都指挥使,和厉将军的官爵一般,但是在燕京城内,要说起权力来,厉大人可是比他大多了。那谢贵等人,除了自己属下的两卫人马,可是什么人都不能调动的。”
厉风呆了一下:“那谢贵,属下有两卫人么?”
吕老太监耸耸肩膀,不断的阴笑:“哪里这么便宜他呢?他的两卫人马,也被王爷早早的抽调走了。嘿嘿,现在谢贵手下,只不过有五百多士兵充门面,还不如我们王府,起码现在明里还有八百城防军呢……这是厉大人你经常在外面奔波,而且来王府也不过半年多时间,所以这些事情你有点不清楚,王府里面的人也懒得相互谈论谢贵啊他们的事情,所以厉大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倒是可以理解的。”
厉风唔了一声:“这样,那吕公公认为,那谢贵今夜来访,到底有何事体?王爷不见他,倒是符合王爷的身份的。但是如果谢贵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要求见王爷,今日岂不是把事情给耽搁了么?不如让小子我去渐渐那位谢贵谢大人,看看他到底有何话说?”
朱棣已经听到了厉风的低语,他一边请那些修道者进入大厅就座,一边点头向厉风示意,同时挥手,意思就是厉风可以去见谢贵了。厉风点点头,拉了小猫一手,跟在了那个传信的护卫身后,朝着王府前面的院落走去。
王府内专门用来接见下属官员的大厅内,一个身穿白袍,面色严肃,有着三缕柳须的白脸将领正坐在那里,端着茶杯低头不语。厉风在屏风后面偷偷看了他一眼,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笑嘻嘻的喝道:“原来是谢贵谢大人,小子厉风,我们倒是少见啊。”可怜见的,厉风和这些官员唯一一次聚会,就是除夕夜的酒宴,就那天,厉风还忙着设局赌博,哪里知道谢贵是谁?
谢贵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如今在燕京城内深受王宠的厉风厉都指挥使。谢贵站了起来,随手放下茶杯,拱手到:“厉大人,我们倒是一向少见。不过久闻厉大人乃是王府内如今最得力的干将,谢贵今日倒是有幸。不过,王爷为何不出来见谢某?而且,厉大人此刻应该是在大殿下的府内,为何出现在王府呢?莫非王爷在和世子他们商讨事情?那为何不出来见谢某?”
厉风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也就是平时朱棣坐的那张太师椅上。他翘起右腿,把小腿弯到了左腿大腿上,摇头晃脑的说到:“哎呀,这可不是我们王爷故意怠慢你,实在是三殿下和四殿下又惹事了,王爷在后面抽刀子要砍要杀的,我们殿下和二殿下正忙着劝架呢,这实在是打得热闹,没办法出来见谢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咳嗽了一声,厉风看着谢贵那微微有点憔悴得脸蛋,笑道:“这可是吕公公吩咐小子我来见谢大人的,有什么重要事体,还请谢大人直接告诉我,等下我进去,看到王爷的火气消了,就好好的把事情禀告给王爷,这不就成了么?”
谢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说不出味道的笑容来,他点头说到:“原来如此,厉大人倒是挺得王爷信任的。”
厉风不管好歹的说到:“这是自然,怎么说我也是王府的自己人,所以受王爷的信赖也是应该的。但是谢大人就不同了,谢大人是直接向兵部负责的,又不是向我们王爷负责,要是谢大人搞点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王爷怎么会知道?所以,王爷对谢大人不怎么亲近,也就是这个道理了。”厉风一边看着谢贵,一边在肚子里面责怪自己:“怎么会忘记了这茬子呢?自己还以为,整个燕京城就是王府最大,没有其他的人了,谁知道居然还有朝廷安排的这一套班子,实在是……”
不过厉风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谁叫我在燕京城的时间少呢?跟着掌柜的他大半年了,在城里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这些事情,也是难得知晓的。我怎么知道这谢贵不是王爷的属下,居然还是朝廷派下来的,我怎么知道,他谢贵属下还有两卫兵马呢?不过王爷下手也够狠的,谢贵的军队居然也全部被调去东北了,这可是好事,否则的话……”
谢贵却是面有怒气,他沉声喝道:“厉大人以为,我谢谋会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
厉风哈哈一笑,无赖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啊,这个么,其实都是打比方的,嗯,我只说,谢大人可能做,但是没说谢大人就做了啊?其实这种事情么,大家也都是猜测,王爷也没有说谢大人就瞒着王爷和兵部的人勾勾搭搭的……诶,这种话,小子我是不应该说的。哈哈,哈哈,哈哈,谢大人,您千万不要生气,小子实在是没有误会谢大人的意思啊。”
谢贵满脸的怒火,他恶狠狠的横了厉风一眼,但是看到厉风身边的小猫,看到小猫腰上佩戴的那柄六尺多一点儿的变态大刀,不由得肚子里面的底气顿时一泄。他忍气吞声的说到:“谢某,近日刚刚收到一封文书,朝廷兵部要派员考察各地卫所的练兵情况。谢某恬为燕京城守备,这兵部下员监察,那是要好好的尽心尽力的。奈何王爷两月前一封令谕,把谢某属下两卫士兵全部调走,如今府下只有五百三十九人,实在是不好看,连一基本的阵法演练都无法了。”
厉风死死的看着谢贵,良久,良久,看得谢贵头皮发麻,两条大腿都有点哆嗦的时候,厉风突然笑起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那可好,今日我厉风就在这里替王爷做主了。如今城内的城防军还有八百人,就全部调拨去谢大人的麾下如何?一千多人,演练点小小的阵法,还是足够了吧?如今王爷是两线用兵,那兵力实在抽不回来啊……唉,也只有用城防军来顶替了。”
谢贵面露喜色,他连连点头:“如此甚好,甚好,如是这样,还请厉大人去向王爷讨一封手令,谢某明天就去把那士兵调集进自己府里,好好的操练一把,总不能让南边的人说我们燕京的战士都是无能之辈吧?……另外,谢某还想……”
厉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眯眯的说到:“谢大人还想把附近几个城镇的卫所士兵都调集回来,是不是呢?这就随便谢大人了,唔,那些士兵,有些是王府的兵马,那是不能动的,那是用来震慑地方的,谢大人可不能调动他们。至于其他的卫所士兵以及屯兵,随便谢大人的意思好了。”
谢贵大喜,他站起来长身行礼,笑道:“如此可好,这样以来,可以凑起一卫兵马,在兵部大员面前,也就好看多了。”
厉风笑着站起来还礼,说到:“如此甚好,谢大人可要好好的给我们王爷挣点面子,唔,小子我现在就去向马公公要调兵的令谕,谢大人请等等,啊?那马和马公公每日间的作息极其有规律,现在正是他炼气的时候,小子可不敢打扰,万一过了两刻钟还不见小子出来,谢大人就明天早上再来罢。”
谢贵微笑着答应了,看着厉风带着小猫摇摇晃晃的进去了。谢贵冷笑:“谁说这厉风奸诈狡猾,难以对付的?哼,如今王府的兵丁镇守东北,鏖战北荒,只有万余人分散在封地内的个个城镇,只要谢某聚拢一卫下属,这燕京城,可就是水泄不通,嘿嘿……齐大人果然是好妙计。”
小猫跟着厉风走进了后院,拍打着厉风的脑袋问到:“风子,那谢贵说话感觉有点不实在啊。我听得他说话的时候,心跳和血流的速度,可比平时快多了,他肯定在说谎。”
厉风冷笑,他的手已经扶在了剑柄上:“我怎么不知道他在说谎?兵部派人下来监察各地的卫所,嘿嘿,哪个王爷会卖这个面子给他?尤其是最近风声正紧的时候,不怕那些王爷下令砍人么?……唔,我现在品出一点味道来了,那谢贵他们这些都指挥使,负责的就是兵部直属的屯兵所,掌管的是大明朝的御林军的兵力。而王爷他们呢,那些军队其实就是他们的私人护卫,不过我们燕王府的军队,还要去负责和那些蛮子打仗就是了。”
厉风突然又笑着,看着小猫说:“你说,这怎么能不乱么?一个天下,有两套兵马班子,而王爷的权力还大过了那些卫所的指挥使,你说,如何能不乱?燕王麾下,带甲精锐二十万,而谢贵那可怜虫,在燕京不过两卫人马,在燕王府的封地上,他最多拥有四卫军马。朝廷的本意,是要让这些都指挥使震慑藩王,但是如今藩王比谢贵他们强,谢贵这些人,不过是可怜虫罢了。”
朱棣正在殷勤的劝酒,劝那些远道而来的修道士喝酒,吃那些珍奇的果实、菜肴。一眼可以看得出,那些不过是抓着几个山果啃吧啃吧的,是那些道行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人,而那些抓着烤猪腿、羊腿大吃的,则是和厉风小猫一样,有了点道行但是仍然禁不了烟火食的人物。不过,其中倒是也有几个特别厉害的,偏偏喜欢吃肉食的,这就是个人的兴趣问题了。
看到厉风、小猫进来了,朱棣问到:“那谢贵,有什么事情么?”
厉风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通,然后请罪到:“王爷,小子……嗯,臣下妄胆,替王爷做了决定,还请王爷恕罪。”
朱棣大笑,手一挥,喝道:“何罪之有?不就是八百士卒么?给他,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哼……他要征召屯兵,那就由得他去吧,加起来不过一卫人马,他谢贵就当他可以控制整个燕京城么?唔,厉将军,这事情总之就交给你办了,如果那谢贵有什么异常举动,你就看着处理吧,对本王不忠或者怀有异心的人,哼哼……”
这边朱棣的冷哼声才刚刚发出,那边小猫已经是抓住了一个烤猪头,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打碎他们的脑袋。”然后,他直接从那咬破的头盖骨上,把那头猪的脑髓给吸了出来,鲜美的滋味,让小猫乐得嘎嘎直叫。
那黑脸胖老道看得小猫如此‘豪爽’,不由得鼓掌大乐,连连招手:“好汉子,来,来,来,和道爷我一起喝酒。”
那头顶光光,胡须长长的老道则是慢悠悠的说到:“王爷,一切放心,一卫人马是多少?不过,哪怕是万人大军,贫道反手之间,就可让他们化为齑粉。”说完,他自得的笑了笑,然后似乎要证明他的花一般,他双手一和,然后缓缓摊开,一点荧光闪动,一根青苗缓缓长出,随后开枝散叶,打出了花骨朵,最后展开了一朵莹白无暇的巨大花朵,一缕幽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面。
朱棣看得瞠目结舌,顿时心里对这批修道者的信心又增强了不少,对僧道衍他的倚仗心理也就更强了。至于僧道逆么,既然已经说了等酒宴结束就要离开,那就没有必要再理会他了。
厉风则是轻笑着行礼,笑道:“仙长好大的法力。不过,这谢贵区区一凡人,小子倒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何必要劳动仙长出手呢?”
朱棣叶笑起来:“可不是,那谢贵论武武不得,论文则是一窍不通,纯然一蠢物,何须各位仙长出手?厉将军,来,大家一起喝酒,今夜的月色,果然是不错,哈哈,若然能够在荒郊野外,设此宴席,看这月色普照天地,倒也是快事一件。”
一个头戴金冠,面如古玉,眼内重瞳的青年修士笑起来,他大袖一挥,笑道:“这有何难?蹬云踏月,不过是我等平常小事罢了,王爷,两位世子,诸位将军,大家站稳了。”平地清风缭绕,院子里的宴席连同所有的人,都在清风中飘了起来,直上九天,在离地足足千丈处停了下来。
此时,一轮明月当头,亿万道清冽的光华普照天下,众人身处云彩之上,看着一朵朵彷佛透明一样的云朵缓缓的从脚下飘过。天空中罡风凌厉,一道道白色的风线狂冲而至,但是到了诸人身侧不到十丈的地方,顿时就被一股无形巨力给击散了,狂风卷起万千云朵,一缕缕破碎的云彩彷佛棉絮一样,满天下的飞舞着。
一身穿白鹤茸毛编织的大氅,头上有着三支奇形木簪的老道鼓掌高呼起来:“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声响彻云空,有金石撞击之声,震得似乎天空的月亮都在颤抖,那声音更是直透到了人的心窝里面去了。
朱棣三父子面面相觑,满脸都是狂喜神色。有了如许法力的异人襄助,还怕什么呢?厉风、小猫则是互相偷偷的对视了一眼,心里骇然,这些人的道行如何倒是不清楚,但是就看他们的法力,实在是惊人的高明。
一夜尽欢,第二天,燕京城内百姓纷纷传说夜间听到天空有歌声、乐声传下,同时还有人在大街小巷内拣到了很多的小银锭,纷纷都认为是燕京城受到天神庇护,特别显示的吉兆。于是那些百姓纷纷去燕京城外的和尚庙、道士观去敬香许愿,同时也把燕王歌功颂德了好一番。要说百姓是如何的好欺负呢?不过是一些异象,他们就联系到是燕王英明神武,治得天下太平,以至于天神大悦的说法上去了。
燕王听得这些市井传言后,不过是微微一笑,那些小银锭,是他带了几个修士去自己的金库内取出,洒在燕京城内的,刚开始不过是求个乐子,结果却是造成了百姓们把自己顶礼膜拜,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
而厉风则是带着小猫,每日价跟着谢贵乱跑,说是学习一下谢贵练兵的手段。那谢贵气得是浑身直哆嗦,奈何厉风乃是燕王府的红人,他可招惹不起,所以只能任凭厉风跟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召集屯兵,分派兵器铠甲,然后在燕京的四个城门处都扎下了一个小小的营帐。
厉风很好奇的问他:“谢大人,你在四个城门口扎下四个营寨,这是作甚?莫非是演练围城么?”
谢贵心里一哆嗦,连忙笑道:“可不是么,这兵部来员要检查我等的练兵,这围城、攻城、突围、野战等等,都是要看的。”
厉风恍然大悟般的拍着肚子说到:“原来如此啊,围城么,就围燕京。要说要攻城演练么,谢大人,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燕王府岂不是修得彷佛一座小城池一般么?到时候如果兵部的官员要看攻城演练,那就让王府护卫充当守军,谢大人的军队充当攻城部队,大家好好的打一场热闹热闹。”
谢贵的腿开始发软,他不知道厉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朱棣对自己,有了什么想法么?谢贵看到抡着‘虎咆’在旁边比划着要砍一根树桩子的小猫,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是一片的冰冷,冷得自己都开始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