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瑜埋怨自己居然在一个少年老成。有着小流氓潜质的少年面前流露出不合适的羞涩神情时,秦安已经优哉游哉地走到了教学楼三楼。
秦安皱起眉头,他看到朱清河正喊了孙荪出来说话。
朱清河和孙荪都没有看到秦安,朱清河白净的面庞上带着笑,有着一份优越环境和自身条件带来的自信,那种笑容开朗干净,套用这时候正流行的一个词就是阳光少年。
孙荪靠着廊道上的栏杆,永远骄傲的马尾辫扎的高高的,黑亮柔顺地垂在腰背间,黑红相间的格子绒外套美丽大方,灰白色的九分裤衬得双腿匀称修长,她似乎在认真地听着朱清河说话,白皙的手指却在栏杆上轻轻敲打着,若有若无地透露出一点过于礼貌而带来的疏离感。
朱清河借着70班班长的名头,喊了孙荪出来说话,只点了两句两个班级打扫学校公共卫生区域的划分后就说起了孙荪生日的事情。
孙荪的父亲,齐军嘴里的孙大户,在朱清河家的清河大酒店定了生日宴。朱清河借口问问孙荪对选定的菜式还有什么意见,和孙荪套着近乎。
孙大户不叫孙大户,他叫孙彦青,他的外号只是因为他算得上青山镇最早的“大户”……即有钱人。
秦安记得孙彦青手下有一个运输队。接了大单生意时,往往是从南跑到北,一两三个月不在家是常事,也正因为这样给孙荪培养出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她还能照顾着身体孱弱的母亲。
孙彦青一年到头在外奔跑,自觉亏欠妻子女儿良多,对于女儿更是宠爱有加,赶上女儿生日正好在家,就请了自家长辈以及和孙荪玩的好的同辈在清河大酒店摆下生日宴。
这阵子清河大酒店生意不错,每日的寿宴和结婚宴不断,虽然孙荪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孙彦青担心到时候临时没有了地方,就早早地定了一个包厢留着。
朱清河觉得这是难得地和孙荪拉近关系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又担心自家酒店的人这一阵子忙昏了头,到时候在孙荪的生日宴上出点什么差错,怕孙荪会怨怪酒店并且连累到自己,他现在倒是格外操心起酒店的事情了。
朱清河正兴高采烈地说着孙荪的生日宴应该好好操办,他会在包厢里摆上气球和蜡烛……秦安径直走到了朱清河和孙荪中间,靠着栏杆,看了看朱清河,又看了看孙荪,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
朱清河说话被人打断,不由得有些恼火,看秦安这副样子好像就是明摆着不让他和孙荪好好说话,霸道地挡住了他和孙荪。脸上的笑意散去,冷声道:“秦安你回教室去,我和你们班长有事情说。”
朱清河很会摆架子,更是把自己和孙荪划分为一个阶层,学生中的优等权力阶级,言下之意秦安不过是普通同学,没有资格参与班长之间的对话。
“你说的不就是孙荪的生日吗?没有想到孙荪就要过生日了,正好我也想过要让孙荪的生日难忘一些,一起商量下吧。”秦安好像听不出朱清河语气里带着优越感的排斥,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道:“孙荪的生日还有几天吧?”
“你和孙荪是同桌,听你的意思好像你还不知道孙荪要过生日了。”朱清河语气有些夸张,“孙荪,我的同桌我都知道他的生日。”
“他说我不知道你的生日。”秦安笑了起来,看着一直闷声由得秦安在这里逗弄朱清河的孙荪。
孙荪怎么会认为秦安不知道她的生日?能够用她的生日排列着他的英语作文,在里边挑出一排单词让她的心思乱糟糟的秦安,即使孙荪对于这种举动并不认同,但该有一丝感动还是会有,该体会到他的那份用心还是会体会到,更不可能相信拿她的生日做文章用心至此的秦安会突然不记得她的生日了。
“我要捧你在手心,呵护一生一世。”
孙荪想起这句话,脸红心跳。抬头看着秦安,他笑着,双手合起做了一个心形,然后摊开手掌做了一个捧的动作。
她心里想的,他的手势表达的,是同一句话,两个人有些奇妙的默契。
朱清河看着孙荪和秦安,看两人之间眉目间似乎有些眉来眼去的味道,只感觉自己刚才似乎被秦安耍了一道,下课铃声响起,朱清河也没有再说什么,阴沉着脸走开了。
“朱清河帅吗?”秦安看了一眼朱清河走进70班教室的背影。
“啊?”孙荪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马上本能地反驳:“什么帅不帅的,都还只是小孩子,没有必要太在意外表。”
“他以为自己很帅,其实镇初中我是最帅的。”秦安毫不客气地吹嘘。
孙荪白了他一眼,骄傲的马尾辫飘扬着,走进了教室。
午睡课下课后,学校广播了通知,下周一周二全校期中考试,本周六的艺术特长班暂停一周。
孙荪的生日是在周六,周六不上课,知道孙荪生日的同学们,纷纷在周五送来了礼物。
孙荪收到最多的是贺卡,初三的孩子手头相对松一点,因为经常要购买复习资料,多多少少能攒点零花钱,不管和孙荪关系如何,知道她生日的都会送。没有谁会在这时候太抠门,因为自己总要生日,如果自己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太寒酸了,自己生日时也收不到好的礼物。
人情往来算计是中国特色,从小做起,深入人心。
孙荪的贺卡堆满了一课桌,大多数是制作还算精美的折叠式贺卡,有双折叠还有复式折叠的,一打开里边别有一番花样。
音乐贺卡就比较讲究了,和孙荪关系较近的同学送的一般是这个,几个要好的女孩子送了孙荪笔记本,还有一本带锁的,是钱霖霖和叶小花一起送的,里边写着“祝我们的好朋友孙荪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