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黄泉新来了战死的灵魂。

正在吃瓜看几个老仇人打架的死者们看过去，发现新来的灵魂眼神里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他们问：“你是怎么死的？”

新来的灵魂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我想复现一下大蛇丸把人变成兔子的药剂，改个变猫的版本，让全木叶的人变成猫。”

死了很久的灵魂们嗤笑，说你这算是恐怖活动了，死的不冤。

新来的灵魂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来，说：“你们不懂，我不是被抓了，是做实验的时候死的。”

“你的研究也爆炸了？”一个蘑菇头的灵魂凑过来，跟见了老乡一样热情地问。

“不，我的合作伙伴说要把所有人变成狗，我们打了起来，我没打过他，被他用椅子砸破头，死了。”

黄泉的老住客们哄然大笑。

新来的灵魂碎碎念着飘来飘去，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还挺新鲜，说他想搞个灵魂重力学的研究，又说他死后还在阳间待了一会儿，听到二代大人说要加强这届科研人员的锻炼，不能让他们继续在实验室里泡着了。

“二代大人是这么说的：好端端的忍者，关起门来抄着椅子互殴，还能死人？你们就是最差的一届！”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千手扉间的语气，于是所有人就笑得更欢了。

宇智波泉奈刚好在。

他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就叫住了新来的灵魂，问：千手扉间什么时候死回来？

新来的灵魂不认识宇智波泉奈，但他认得那些在木叶乱晃、漂漂亮亮的宇智波。眼前的人很明显是个宇智波，还得是战国时代的宇智波。

“你说二代大人？”他想了想，自信地回答，“我觉得他可以永生不灭，独断万古！”

宇智波泉奈被气走了。

新来的灵魂摸不着头脑。

（二十二）

黄泉鲜有人拜访。

三途河边总有新的灵魂懵懂无知地越过河滩。有人在死的时候就已然疯了，有人还没到黄泉就消散了，有人死后什么都不记得，有人怀着执念在这片大地上徘徊千年。

你怎么知道你要等的人就会来这里？

就算是在这里徘徊了几十年的灵魂，都不一定见过彼此。虽然也有大大小小的聚集地，游荡在黄泉的情报商人，可他们得知生者情报的唯一方式，依旧是从刚死的灵魂那里听说。

“你还在等吗？”

“嗯。”

“别等啦。都几十年了，你要等的人早就去轮回了吧。”

好心人这么劝告，可站在灰暗天地里的青年回过头来，手起刀落，陌生的灵魂就被碾成碎片逐渐消散。

“别多管闲事。”

他不需要这种提醒。

宇智波泉奈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大地上等他哥哥。

这条河很长，总有想要爬回到人间，又或者把人拖下水的灵魂。它长到没有人能确定，是否能见到一个会来这里的灵魂。

宇智波泉奈跟河边的灵魂打了一架又一架，把他们的碎块丢进河里，遥望对岸，总在想他是不是不小心错过了斑哥来的日子。

因为他遇到的、所有新来的灵魂，都告诉他：“宇智波斑早就死了。”

他摇摇头，继续等在那里，说：“我不信。如果他死了，就一定会来找我。”

有人说，万一宇智波斑身死道消，连灵魂都没有，就走了呢？又或者他已无执念，早就去轮回转生了呢？

宇智波泉奈只说，绝不可能。

后来他遇到了偶然间路过的千手柱间，千手柱间也说斑已经死啦，是我杀的……哎、哎，泉奈你也打不过我，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找他。

他确实打不过千手柱间，生前如此，死后也是如此。

他们就这样找了很久。

就算在这样漫长的寻找旅途里，他们也没能听到多少关于宇智波斑的消息，就连他们认识的那些故人的名字都鲜少被新来的死者提及。

直到更多浑身血色的灵魂越过河岸，他们就知道，战争又开始了。

（二十三）

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久到连宇智波泉奈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自从在雾隐当了趟水影回来后，他就看开了很多。

他被召唤去了活着的世界，走的路上弄丢了些东西，可能是记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但跨越生与死就是这样，你得抛弃点什么、付出点代价才能走得回去。

这不算什么。宇智波泉奈想。

他还见到了斑哥。

斑哥过得挺好。

宇智波泉奈在雾隐花了很长时间来看忍界的历史，包括关于斑哥的，关于宇智波的，还有关于那个叫做木叶的村子的。

看，没了他，斑哥还是一样能过得很好。宇智波泉奈想，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了。

千手柱间来的时候，特地支开斑，问他：“你这次回去……”

宇智波泉奈的回答相当爽快，他说他打算去轮回了，毕竟斑哥既然还活着，那他就没有那么多执念。

可事情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回到黄泉，准备跟几个死了很久老朋友打声招呼，再去找父亲说斑哥还活着的时候，就看到路过黄泉的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显然是个活人——但也没活到哪里去，只不过是用了点手段让自己回到地上罢了。大名鼎鼎的木叶二代火影看到老对手，本想转身就走，却被他喊住了。

宇智波泉奈喊他，也不像是准备报仇，语气轻快地说：“千手扉间，我要走了。”

这话很好理解。

他不是那种愿意在生与死间反复横跳的人，宇智波泉奈死了就是死了，就像那些战死后离开此地的宇智波一样，死亡是一种荣耀，他将带着族群的仇恨离开。

宇智波泉奈是个很传统的宇智波。

对面的人好像打算说什么，宇智波泉奈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千手扉间的回答：“要不你再等一段时间，我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

“宇智波斑在外宇宙失踪了，要是找不回来，我怕你转世了来找我麻烦。”

“哈？”

（二十四）

千手扉间还给了他一把刀。

宇智波泉奈觉得这人矫情，但想来想去，又觉得把这俩字扣千手扉间身上更让人恶寒。

算了，他不跟千手老二计较。

（二十五）

近几年，黄泉在进行现代化建设。

兴许是最近死的研究员越来越多，虽然有被复活回去的，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对“建设黄泉”的科研项目感兴趣，轰轰烈烈地在黄泉搞起了开发建设活动。

他们连夜给活着的同事打“电话”，没过多久就成功架设起了跨越阴阳两界的信号路线，于是最近黄泉的灵魂们也不打架了，他们有了新的爱好，就是看电视。

“这是什么，大筒木来袭的纪录片？不得了啊，原来地上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你懂啥，大筒木都是戴面具的，所以这个人肯定不是大筒木，是演的！大筒木阿飞才是正统的大筒木！”

“什么，我雾隐竟然都是木叶的卧底！荒谬，简直荒谬！”

“喂喂，你们这真的是新闻节目吗？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我死的时候他们俩就都死了啊！”

“前面的哥们把你的头捡一下，都掉我脚上了！”

每次电视台开播的时候都热热闹闹，直到最后打起来要维修的时候，这些没事干的灵魂才散去。

有时黄泉的信号不是很好，据黄泉研究部的人说，是上面的人又在做时空干扰实验了，我们的线路是用时空间技术架设出来的，很容易受到干扰，过两天就好了。

但就算这样，这些灵魂还是每天挤着来看电视。

宇智波田岛感叹：“想当年，要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得去河边蹲着，这变化可真是大啊……”

他拎着武器到场，转头就看到千手佛间捧着个保温杯，一大家子人一起来了，热热闹闹的。

晦气。

宇智波田岛决定离他们远点。

……

电视节目正在播放。今天地上的世界在做时空协同测试，信号不好，但能看得出来是在演电影。

千手佛间乐呵呵地问：“这是在放什么？”

刚打开就是电影，黄泉的灵魂怎么会知道？不过幸好有刚死没多久、刚好看过这部电影的灵魂看过这部电影，他看了一眼，就好心回答：

“这是《三生三世木叶之谜》，刚出的新电影，讲述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之间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谊和两位族长力排众议、暗中结合宇智波和千手的血脉制造出这对兄弟的伟大举措，歌颂了木叶的友好、和平，表达了对未来的展望。”

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的人同时僵住了。

刚死没多久的灵魂看到他们沉默，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有着承前启后的作用，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黄泉研究部的研究员拉住他，说哥们，你先别说了，我们得避难去。

……

当天，宇智波和千手在黄泉大战，战争的结局无人知晓。

从那以后，黄泉禁止再接收娱乐电视台的信号，除了新闻台一律不能播。火之国新闻电视台的阿斯玛一跃成为黄泉最知名的主持人。

虽然阿斯玛本人还不知道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二十六）

被黄泉人惦记着的阿斯玛正在想，他是不是被拉到了月读世界里。不过都什么年代了，还月读世界，这更有可能是意外穿越——阿斯玛看着眼前的旧木叶，得出了结论。

旧木叶，是指木叶52年以前的木叶，以新月亮被送上天空为分界线，在那以后科技水平突飞猛进的木叶被叫做新木叶，也叫木叶帝国。当然后面那个称呼是官方不认的。

阿斯玛找人问：“请问这是哪一年？”

路人回答：“木叶45年。”

阿斯玛震撼。十七年前，那第三次忍界大战还在打呢，他还是个小孩，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身高不对。

他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是木叶45年，那宇智波带土和宇智波斑，还有两位忍界至尊，以及初代什么的……

这个时候，还什么都没发生。

早就沉寂的热血忽然重新沸腾起来，阿斯玛决定了，为了避免宇智波带土走上报社的路子，他要从小关爱宇智波带土，让小带土感受到世界的温暖！

他找到这个时候的宇智波带土，看到了阳光灿烂的小孩，小带土元气满满地跑过来，喊道：“早上好！阿斯玛，你在这里等人吗？”

阿斯玛：……

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么阳光的宇智波带土到底是怎么长歪的了。让他想想，《平行世界通行指南》里说，宇智波带土的转变多半是因为水门班遭遇的意外，那他还是去拯救水门班吧。

……

十年后。

“猿飞阿斯玛！难道这些事都是你在幕后操纵的吗？你根本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吧！阿斯玛，你为什么要背叛木叶！”

“带土，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阿斯玛，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了……过去的那个阿斯玛，在我心里已经死了！”